在我的搀扶下,路炎终于走到了甲板上。
站定之后,路炎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腿还有些略微发抖。
他拍拍我的手臂示意我放开他,我仍旧有些担心,见他坚持,才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但还是守在一旁不敢离开。
过了一会儿之后,路炎已经调整好了他的状态,看他可以和别人正常说话聊天了,我才松了口气。
还好因为有外宾在,这次的酒宴上大家喝酒都很自由,更何况庆功宴也不是什么正式的酒宴,看来路炎都能自己应付,应该也不需要我帮他挡酒什么的了。
我倒也乐得轻松,见庆功宴上气氛十分融洽,众人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地,我悄悄闪身跑到了船尾。
如我所料,大家都在前面,船尾这里空无一人。
我倚在栏杆上,解开束着头发的发箍,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只觉得此时此刻脑海里所有愁绪都被放空了。
我想我是好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
就在这样的微风里,我坐下来背靠着船舷,一阵困意袭来。
不知道睡着了多久。
我被前方甲板上传来的一阵喧闹声惊醒,海风呼呼地吹着,前方传来的声音我听得不清楚,迟疑了下还是爬起来走到前面去想看个究竟,毕竟路炎他们还在那里。
走到前面之后我发现,原来是因为有人落水了。
然而等看到在水里那个不停挣扎的熟悉身影时,我心脏蓦然收紧。
是路炎,他此时已经挣扎得有些脱力,我看到他双手都好似放了下去,渐渐沉入水里。
我来不及多想,赶紧冲上前去,甩掉脚上的高跟鞋,翻过船舷跳进水里。
路炎,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我在水里焦急地搜寻着路炎的身影,几十秒的时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几十秒后,我终于在离之前十几米远的水下找到了路炎。
他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唇色乌青,已经处于有点脱氧的状态了。
来不及想太多,我赶紧渡了一口气给他。
看着我跟路炎被水流缠在一起交织的发丝,看着他在我眼前近在迟尺颤抖着的长长的眼睫毛,感受着嘴唇上传来的冰凉的触感,我心里涌起丝丝异样。
感觉心脏砰砰地跳了起来,我心里一慌,赶紧把头后仰跟路炎分开。
在我的嘴唇离开路炎的唇时,昏迷的他薄唇里轻逸出的呻吟声让我一秒钟前还在跳动的心脏突兀地冷静了下来。
他刚刚嘴里吐出的声音是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是依依。
嘴角勾起一丝苦笑,都这种时候了,路炎想的居然还是依依。
忽略掉心底那瞬间的不舒服,我抱着路炎,费力地向上游去,还好似乎路炎有游泳的意识,不然我还不一定拖得动他。
我抱着路炎浮出水面后,在轮船上焦急等待着的人们把我们拉上了船。
上船之后路炎被人放平在甲板上不停做着心肺复苏,而我瘫坐在一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出神。
直到感觉到肩上被人披上一张厚毛巾,我才回过神来。
我抬起头,却正好看到范默站在我旁边,面色复杂地盯着我,眼神中带着一抹担忧。
见我看向他,范默迟疑了一下开口。
“菱菱,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将目光重新投向路炎,嘴里低声地说道:“他不会有事的吧?”
那声音轻得,也不知道是在问范默还是在问我自己。
“菱菱你……”
范默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
听到范默的叹气声,我抿了抿唇,目光却没有从路炎的身上移开。
我不知道范默为什么要叹气,但这个时候,我也没心情去想别的事情。
路炎还躺在地上生死未卜,我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担心他的安危。
不知道过了多久,路炎终于张嘴吐出一口淤积在胸腔里的水,他的眼皮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眸。
路炎被扶着慢慢坐起身来,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极慢地扫视了四周一遍然后将视线凝聚在我身上。
我就这样直直地与路炎的目光撞在一起,他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散乱地披着,发梢还在滴着水,衣服也全都湿透了,肩上裹着刚刚范默给我披上的毛巾。
恩,路炎应该很容易就猜到刚刚是我把他从水里救上来的吧?
只是刚刚在水下的时候他是处于昏迷状态的,也不知道我给他渡气的事情他会不会有印象,希望没有才好。
看见路炎已经醒了过来,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