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姐姐!”钟意不干了,她这件藕荷色的金丝软烟罗裙正是她的心头好,穿出来才没多久便叫百花糕糊了胸前一片。
研墨眼见公主可爱,此刻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顾于欢也叫她逗的笑了,见她那金丝软烟罗裙着实是糊了一片穿不得了,便笑着道:“我陪你一件衣裳总行了罢。”
钟意眼睛滴溜溜地在眼中打着转儿,手指戳着圆软红润的脸颊上的酒窝,不知道再打什么鬼主意。钟意心想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理直气壮地敲诈的顾于欢,心里窃喜,眼底流露出一丝狡黠:“那顾姐姐还要答应钟意一件事情。”
“妹妹先说。”顾于欢显然不会轻易叫她给哄道,但是对着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俏皮公主她心中也轻松起来,连带着语气也变得轻松俏皮。
钟意见顾于欢不肯轻易答应她,只得向她撒娇,双手拖着顾于欢的手臂左右摇晃,眼中亮晶晶的像两颗黑沉沉的宝石。顾于欢正要答应,却看见流辞带着一个未曾见过的宫女走了过来。顾于欢心中不解蹙眉看向流辞,流辞见顾于欢瞧她便连道:“昭训,何昭训和陈昭训来了。”
何昭训?顾于欢忽而想起那日她落水时,何夕云似乎也在印月亭旁大喊宫人下水救她,不过叫柳轻淳那蠢碌拦下了。想到这里,黛眉暂时地舒展了,她一向是爱憎分明的。顾于欢想到这里轻轻点了头,眼中露出一丝了然。
于是先吩咐研墨将公主带进寝殿里换下污脏的衣裙,流辞见她神情轻松心中也得了指示,便跟着宫女去接何夕云和陈芷安进宜春宫。
何夕云穿着云绯妆花织缎广袖海棠锦衣,下身着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挽着飞云发鬓右边儿垂着水晶扇步摇。脸带淡妆,袅袅娉娉,清新可人。
再看陈芷安,她与清新如出水芙蓉的何夕云相比则更娇憨艳丽。她面若桃花,碧眼狭长风情流转。头戴鎏金点翠玉蝴蝶步摇;耳戴穿花珍珠耳坠,上着五瞿凌云花纹广袖,那广袖由金丝钩就,繁复亮眼;下穿累珠叠纱霞茜裙。端的是风情万种,闭月羞花了。
何、陈二人各有各的美,倒也不叫人觉得是争艳,反而各有各的好处十分和洽。顾于欢走了几步,脸上带着笑意笑问道:“不知二位妹妹来,有失远迎。没得还请妹妹原谅。”
“姐姐这话倒叫妹妹和何昭训羞愧了。”陈芷安掩唇轻笑,桃花眼半睁半闭十分撩人。
何夕云眼中笑意流转眼底却闪过一丝晦暗,她只是瞧了瞧陈芷安,便上前几步拉住顾于欢的手:“原是我们二人不告而来,扰了姐姐清净。还未叫姐姐原谅呢!”
“何昭训?”寝宫里忽而传来一个娇脆脆的声音,只见公主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出来找顾于欢了。顾于欢身材清瘦颀长,因而公主穿着她的衣服显得有些大。
听得这声音,何夕云一愣,看向穿着顾于欢的衣裳的公主,心中十分惊讶原来只是以为顾于欢她同太子殿下关系亲密,不想她同公主也有交情。想罢眼中闪过一丝不岔,抿着唇也不说话了。
好在众人听得长公主的声音都去瞧她了,没人看见何夕云那一瞬间的嫉妒不岔。何夕云也立刻换了副模样,笑靥如花地回道:“见过公主殿下。”
“顾姐姐这处可真热闹。”钟意道。
陈芷安也没有想到长公主会在宜春宫,那日顾于欢落水,长公主那样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她便看出两人关系恐怕很好。于是她便有些愧疚地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丝讨好:“只怕是我和何妹妹扰了公主殿下的雅兴。”
钟意从小和众多兄弟在一起长大,性子十分爽郎。又因是皇帝的幺女,备受宠爱,见多了宫中女子尔虞我诈的把戏。见陈芷安这么说,当然是要顺着她的意思左右圆一圆。
一来二去,同几人打太极一般不痒不痛地说了些话。钟意便颇有些兴致缺缺。她只巴不得把几人快些送走,好叫她和顾于欢两人好好玩耍。
钟意的样子叫顾于欢全看在眼里,看她这样乏累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心疼。她又不想叫钟意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便忽然开口道:“那事我便答应你了。”
“顾姐姐说真的?!”钟意的眸子一下亮了起来,眼中流露出极高兴的神情,忙攀住顾于欢的手臂,“那你可不能反悔耍赖。”
陈、何二人没有想到顾于欢忽然开口,更没有想到钟意这么听顾于欢的话。之时顾于欢的一句话,便将兴致全无的公主逗的笑起来。
何夕云自问没有什么比不上顾于欢,她在家中也是何柏清的掌上明珠,从小知书达理,八面玲珑,见过她的人没有说她不好的。而今到了这东宫之中,无论是钟佑又或是钟意,只要顾于欢一出现,便视她为无物。
何夕云性子软,很少动气。即便她动了气,也能将那人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中,像柳轻淳,她轻轻松松便将柳轻淳给打发了。她这么想中眼神流露不屑和阴冷,侧过脸冷冷淡淡地勾了勾唇。
顾于欢打发了公主,叫研墨拿了腰牌一路护送着公主回公主府。便将何、陈二人请进了殿内,流辞给二人上了茶。茶是上好的君山雪芽,宫中统共不过四盒,两盒归了宜春宫,剩下的由内务府分给了其他各个宫中。
“不知今日二位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顾于欢端着热茶,柔美的脸庞在氤氲的雾气里叫人看不真切。何夕云从前从没觉得她顾于欢会是一个什么角色,因为她低调,从不争宠斗艳,也不与其余各宫的嫔妃交往。何夕云心中想,若是这个人不是十分的厉害,便是十分的庸蠢。
这么想着,她心中已然肯定顾于欢属于后者,表情变了又变,几乎要控制不住。
陈芷安不想顾于欢问的这么开门见山,有些尴尬,有些殷勤地陪着笑道:“姐姐那日落水,我们便跟着来宜春宫。又恐怕我们碍了事不敢来探望,还望姐姐饶恕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