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原是你设计引我上当!”
宋姝在面对谢奉仪的指责时,全然没了平日里两人姐姐妹妹的亲昵模样,那恶毒的模样叫人见了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不一会儿,钟佑传唤的内务府公公便来了。
那公公早年便是在宫中摸爬滚打的,这十几年没得在这宫里无凭无据的消失,已称的上个人精儿。往宜春宫宫中那么一瞧,满眼恶毒的宋姝,梨花带雨瘫坐痛哭的谢奉仪,一脸漠然的柳轻淳……
公公心中已经大略的知道了内情,但目光扫到顾于欢的时候,不想同她冰刀一样的眼光碰了个照面,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你看见谁碰过那茶叶。”钟佑依旧闭目养神,语气冷然,任在场谁听见心中也是一寒。
行礼后,那公公瞧了瞧谢奉仪又瞧了瞧宋姝,头一垂便尖声道:“奴才见过这位奉仪。”说的是谢奉仪,宋姝心里这才踏实下来,看着满脸错愕的谢奉仪,眼底不经浮现出一丝狠毒的笑意。
谢奉仪终于发现自己四面楚歌的境地,四周的全是敌人,连带着她的丈夫——太子殿下。尽管入宫之后她亦没有见过他,但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才真的觉察到了绝望。
昔日的姐妹,一个冷漠不闻,一个恶言相向,她曾是有过害人之心,却因性子胆小拒绝了柳轻淳和宋姝,没曾想,自己倒是为她人做了嫁衣。说不寒心是假的,谢奉仪觉得浑身如同置于冰窖之中,一股寒气从头到脚。钟佑看着她,好看的眉目里全是陌生和厌恶。
谢奉仪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这一辈子太短了,也太悲哀。
顾于欢看谢奉仪的眼神不对,当即便示意研墨上前去。还没等的研墨上前,便见谢奉仪怪叫一声向宫墙上撞去。还是内务府的公公手脚快,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将谢奉仪攥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钟佑的怒气忽然爆发,他腾的一下坐起来,帝王之威压的在场之人几乎抬不起头来。“董余!”
“殿下,有什么吩咐。”
“谢奉仪谋害太子和东宫妃嫔,念及初犯留其全尸。拖下去杖毙!”
董余不敢不从,当下叫了两个小太监,将木愣愣的谢奉仪拖着出去了。谢奉仪被拖出去时还默不作声,离开寝宫后反倒尖声厉喝:“宋姝!”
“宋姝!你这个贱人!”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要夜夜在你床头看着你!看着你!”
那声音说是一把尖刺刻在瓷片上也不为过了,声声尖叫里全是谢奉仪的不甘和愤恨。宋姝饶是再大的胆子,此刻也无法释怀了。只见她柔美的脸庞上已是面无人色,浑身如同筛糠一般颤抖。
顾于欢见她这个样子,心中暗自鄙夷,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关切:“宋奉仪,这是怎么了,可不是吓着了?”
“行了。”钟佑忽而开口,顾于欢一愣蹙起了眉头,宋姝下毒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难不成钟佑还想替宋姝推脱不成,想到这里顾于欢心中一跳。不想钟佑接着开口道:“宋奉仪、柳奉仪,回飞雪轩闭门思过,不得再惹是生非。”
太子这话一开口,顾于欢便黑了脸。待得宋姝和柳轻淳走后,对着太子更是没有一丝好脸色。
钟佑还想同她温存,却是被她发了脾气赶了出来。回想刚才那一幕,钟佑几乎觉得眼前的顾于欢也许是同样的两个人罢了。
顾于欢心中气闷,不知道钟佑为何如此偏颇。谢奉仪罪不至死,顶多只能算是伙同宋姝、柳轻淳一群人作恶罢了。这事情内务府的公公都能一眼看的出来,钟佑却看不出来?难不成他今日表现出来的情意,仅仅是因为自己的迎合么。
她心中一直有一个结,那个结便是她前一世的死因。想到此处,顾于欢心灰意冷。然而往事如同一扇窗户,一旦打开了便再难关上。
然而事情并不是如同顾于欢所想那般,钟佑有钟佑的考虑。他早疑心顾于欢便是顾于欣,那日落水后,顾于欢在水中冲他大喊,他便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了。但他亦害怕,现在朝中局势复杂,他一个太子身在权利的中心实在身不由己。他想保护顾于欢,也只得给她一个最低的位分,以期望她不要被任何人所觊觎。
“皇兄,你这是怎么了?”钟意看着钟佑一脸烦闷的模样啧啧称奇,想她皇兄万年冰山一块竟然也有这蹙眉不悦之时。
钟佑心中又是朝政之事又是顾于欢,只得说是一头乱麻,只巴不得一刀将这乱麻这情丝全然砍断了。“还不是因为你那顾姐姐!”
“顾姐姐怎么了?!”钟意一听到顾于欢的名字,立刻变成了一只喋喋不休的麻雀,在钟佑耳边不停问着。
钟佑只觉得脑子嗡嗡一片,将手中茶盏愤恨地砸在桌上,眼中全是不平:“钟意!”
“怎么了,皇兄?”钟意不怕他这套,依旧嬉皮笑脸地偏着头瞧着钟佑。
“你还知道我才是你皇兄!”钟佑见她这样子,气也消了一半,但心中仍是不平。
钟意一愣,接着笑的几乎肚子也疼了起来。“罢了,皇兄我头一次见你这样。我定帮你摆平顾姐姐!”
柳轻淳和宋姝二人被罚禁闭后,东宫面上又恢复了风平浪静的模样,而其中暗流涌动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得以知晓。不过以顾于欢的性子只要别人不来挑衅,她定然是不会主动去招惹旁人的。
一日晴早,研墨搀着顾于欢出宫走了一圈,再回来时便见到钟意已经坐在梨花树下了。流辞给她泡了茶,又将一些精致的百花糕、荷花酥一类的糕点拿与她。而她此刻正吃的欢,连顾于欢进了宫也没有看见。
顾于欢惊着步子悄悄走过去,钟意完全没有发觉,顾于欢心下好笑,果然是个没有心思的孩子,眼中不由的透出笑意。顾于欢忽然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弹,钟意吓了一跳,嘴里还叼着块百花糕,叫顾于欢这么一吓,百花糕“叭”地一下便掉在了藕色衣裙的前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