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芽青不吃她这套,只是冷笑连连,见周围的公公们俱是一脸难色,便也不指望她们动手。她只是抡圆了膀子,狠狠打了辰儿两个耳光,嘴中还咬牙切齿道:“不知好歹的贱蹄子,竟敢出言诅咒奉仪,如今叫你晓得晓得下场。”
辰儿回到永宁宫时,脸颊红了大半,嘴角破开,眼角全是乌青淤痕。她发鬓散乱,头上的朱钗早也零落,身上的宫衣叫人撕了几个豁口,面上全是未干的泪痕。
钰姬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心下大惊,她倒是想得到辰儿去内务府领例钱恐怕要受到欺辱,可万万想不到她会挨打。她忙唤地辰儿上前来,葱尖白的手指捏了辰儿的下巴左右瞧了瞧,越瞧脸色亦愈沉起来。
谁不知道辰儿是她的丫头,哪怕是大狗亦要看主人。将辰儿打成这副模样,可不就是狠狠打她的脸?
她虽说是如今并不受宠了,却也不能叫人欺负到头上。钰姬想到这里,只觉得心头火气难压,颤声问道:“你是如何弄成这副模样?”
辰儿也不说话,只是“嗵”的一声跪在钰姬面前,咬着嘴唇闷声哭了起来,那模样好不伤心好不委屈。“辰儿不敢说。”
钰姬攥紧了手,眼中亦是愤恨,语气阴沉道:“有什么不敢说,你是本宫的人,打你就是打本宫的脸。”
辰儿听她这么说,更是心头委屈难抑,将今日在内务府发生之事一一说了,也不乏在其中添油加醋的意思。
自上次辰儿将钰姬的过错全自己个儿顶了,钰姬便对她确是贴心许多。如今听得辰儿受了这般欺辱,又哪里能坐的住,只巴不得现在便去飞雪轩将那跋扈的不知礼数的贱婢狠狠抽打一顿,方好叫自己解气。
却一想自己如今已然叫太子不大重视,若是再这样明目张胆前去问责,恐怕免不得一顿责骂。
想到这里,钰姬眼中现出一丝不甘,愤恨地咬了咬唇,只得先将这屈辱忍了下来,来日再做打算。
宫中什么都是不缺的,最不缺的便是大大小小的琐碎谈资。飞雪轩的芽青狠狠教训了永宁宫的辰儿姑娘这一事,不等她们告诉别人,便传的满城风雨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便是这个意思了。
然而各人听了却有各人的看法,有人隔岸观火心中早已算计明白,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有的人心中却早已冷笑连连,等着看那拔高的柳轻淳如何重重跌下。
“我说这芽青是太也过分了。”流辞这么说着,将手中收集的新雪差点晃了出来。
顾于欢见她这般毛毛躁躁,不免出声提醒道:“流辞,你瞧瞧你手里的新雪可还剩了一半?”
听的顾于欢的训斥,流辞脸颊一红忙专心忙手里的物什,眼中流露出几丝羞愧,吐了吐舌头,不再胡乱的接话了。
研墨倒是仍是十分不平的模样:“同样都是主子的奴婢,芽青这么做…。。”
“研墨,”顾于欢忽而出声道,“你去将那茶晒了拿进来。”她心中虽然可怜那辰儿被欺辱,但也晓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更何况钰姬又是什么好相处的人物。
而她前世的死因恐怕和钰姬也脱不开干系,她定是要将前世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叫那些暗害她的人好好尝尝她的苦头。思及此处,她不由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冷笑了数声。
研墨见她面色不好,不敢再多话,只去将那茶收了,同流辞一起去忙了起来。
宋姝听了萍儿绘声绘声地将那日里芽青是如何将那辰儿抓住,如何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如何将那平日里眼界十分之高的辰儿羞辱的满眼包泪。恐怕柳轻淳的好日子没有多久了,宋姝如此想到,眼中不由露出些阴测测的神情,并冷笑了起来。
太子殿下宠爱柳轻淳,顺便将飞雪轩二人的禁足令给去了。这可正是遂了宋姝的心意,她本想叫柳轻淳多得意一段时日,没有想到她一旦得了宠,便这样飞扬跋扈不知死活。
“萍儿,你去瞧瞧,韩良媛什么时候有空闲,叫我好去拜会一番。”宋姝美艳的脸庞隐没在滚茶氤氲的雾气之中,直教人看不清她的眉眼。
虽然看不清宋姝的脸,萍儿却真切地感受到了宋姝语气中的狠辣,让她心中不禁觉得,不过是区区一个柳轻淳,宋姝是从未不将她放在眼中的。
萍儿应了声是,心思却飘去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宜春宫,若是宋姝早些倒台,恐怕她亦能早早离开飞雪轩罢。
宋姝的拜访,其实在钰姬的意料之间,她见宋姝前来亦只是冷冷地抬了抬眼皮。
“拜见韩良媛。”宋姝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盈盈一施礼。
钰姬懒懒地看了一眼辰儿,辰儿便上前叫躬身屈膝行礼的宋奉仪给扶住了。“良媛总是说飞雪轩的宋奉仪,长的倾国倾城之姿,如今看来真是不假。”
“你这丫头真是多话。”钰姬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宋姝坐在下座,她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钰姬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不知道心中在思付着什么。“妹妹来了。”
宋姝轻轻颔首,算是应答。说罢去看辰儿青肿的脸,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中掺杂着些许心疼,忙叫萍儿叫那玉络活血膏拿来:“辰儿姑娘这般俊俏的脸蛋,可莫留下疤痕来。”
辰儿听得她说留下疤痕,不由身后一冷,眼中露出几丝畏惧,手亦忍不住抚上了脸颊。
宋姝见她这副模样,忙笑道:“我特意给姑娘带来了玉络活血膏,姑娘按时抹了便无虞了。”说着,将手中的青花白釉瓷瓶递到辰儿手上。
辰儿不敢去接,眼中露出难色,只是推辞道:“奉仪的好意奴才心领了,只是这样贵重奴才不敢收。”
正在这时却听得身后传来钰姬冷冷清清的声音:“别人给你,你便收下,莫叫别人都误以为我们永宁宫都是些拿不上台面的人物。”
听了这话,辰儿这才伸手去接过那青瓷白釉的瓷瓶,并且连连道谢。
宋姝莞尔一笑,眼底闪过一丝阴冷:“韩良媛说的是,只有那些不长脑子的蠢碌才会生出这般想法。”
钰姬听了她这话,不由娇笑几声。“是了,你倒是个会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