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青。”柳轻淳神色傲慢地瞧了宋姝所住之处一眼,眼中不屑一闪而过,“挑些好的去送了宋奉仪,其余的便收了入库罢。”
听得柳轻淳的话,芽青哪敢不从,忙将那些珠翠收了入库,又挑了好些用锦盒装了送去宋姝宫里。
只听“哗啦”一声,桌上的锦盒被宋姝猛的推到了地上,盒中珠翠滚落一地。萍儿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气骇的瑟瑟发抖,伏在地上不敢做声。
半晌萍儿见宋姝没别的反应,忙将散落的地上的珠翠小心收拾了起来。萍儿正忙的起劲,头顶却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这狗奴才,在做什么。”宋姝的声音有如冰冷粘腻的毒蛇蛇信,听萍儿后脑一麻,手都打起摆子来。
“回奉仪的话,萍儿将这些收拾起来,恐怕柳昭训日后问了起来不好交代。”萍儿老实回答道,两眼不停去偷偷瞧宋姝那阴晴不定的脸色。
宋姝盯着地上的锦盒,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手亦死死攥住太师椅的扶手:“柳昭训?!”说罢,冷笑数声,“我看她柳昭训得意的了几天。”她眼底满是恶毒的恨意,这眼神看的萍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昨夜又是落雪,窗檐上又积了厚厚一层雪。
外头一片静悄悄儿的,顾于欢见一人搀着另一人缓缓走进宜春宫中来。天地一片静谧,唯有那两人的鹿皮软靴踩在晶莹洁白的积雪上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等到走的近了,便看见那人正是冻的脸色发青的钟佑。钟佑眉头蹙着,眼下发着青,像是一夜未能安眠。顾于欢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又怜惜又是气恼。
“欢儿。”钟佑周身带着冷气,见到顾于欢便不由得笑了起来,眼中都是舒缓高兴的神色。
顾于欢将手中的汤婆子丢到他手中,闷声不响的去将那火笼中的炭火拨的旺了些,也不去看钟佑。她穿着玄色外褙的单薄身影看的钟佑心中很是怜惜,“你来做什么?”顾于欢闷声问道。“放着那些娇俏的美人儿,来我这处讨嫌。”
等了片刻,顾于欢没听得他回话,只是转过头去看他。见钟佑神色疲惫,宠溺且无奈地看向自己,不由两颊一热。她伸出去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净白的耳珠上戴着的素白色玉珠,随着她的拨动不停摇晃,看的人眼晕。
钟佑叹气道:“我们本是说好了,你这又生的哪门子的气。”说着将汤婆子放到一旁,上前几步,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用力捏了一捏。
顾于欢痛呼出声,有些气恼地看向钟佑。黑沉沉的眸子中满是狡黠,她挑了挑眉,勾唇笑着说:“我只说教你去,可没说我不生气。”
“你这可真是无赖。”钟佑哭笑不得的叹气。他确是一夜不曾好睡,此刻疲惫之色顿显,看的顾于欢心中心疼。
也就不去惹的钟佑生气,只是将他引的坐到榻上。“殿下好好睡会儿,我去外头替你把风。”顾于欢笑道,说罢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你这伶牙俐齿的不能少说几句?”说罢,顾于欢只觉得自己手臂一紧便被钟佑揽进了怀中,他胸腔之中,心跳如此有力。她听的钟佑低沉而因疲惫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胸膛中传出:“不必你望风,倒是要你来暖床。”
顾于欢不住轻笑,只揽得钟佑的腰身睡去了。
太子自打打了钰姬一巴掌后,便几乎不再去永宁宫了。他对钰姬的看轻,叫那些个望风使舵的奴才们也跟着他一块儿,对钰姬不敬起来。
先是往常的分例克扣了许多,而后太子的赏赐也几乎没有了。但她的位分仍然是良媛,那些奴才也不敢明着面儿里做的过分,只是暗处总是少不了给了亏给永宁宫的宫人吃。
钰姬的贴身女官辰儿从前自是没有吃过这个亏,原先钰姬在这宫中是说一不二的主,就连那个太子妃亦不是她的对手,如今叫一个小小昭训抢了风头,她心中如何忍得。
那日里辰儿照例去领分例,却在内务府的胡公公处碰到了飞雪轩的芽青。谁人不知道飞雪轩的柳轻淳如今在太子跟前是红人,并且在这东宫之中亦是头一份儿的恩宠。
辰儿亦不是不知眼色和好歹的人,亦晓得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道理。见了那芽青,纵使她比自己后进宫一些仍然低声下气的唤了一声姐姐,唯恐为钰姬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但她如此想,芽青却不如此想。
她的主子,柳轻淳从来便不是一个忍气吞声懂得低调行事的人,如今得了太子的恩宠更是巴不得把全宫的人一一告诉了。除了宜春宫的人,她惹不得,别的宫里的宫人又有什么忌讳呢?
芽青见辰儿低眉顺眼地朝自己问好,心中更是得意,看向辰儿的眼中亦充满的戏谑的意味:“哟,这不是永宁宫的辰儿姐姐吗。”
说着便上前去挽着辰儿的手臂,“这可真是好久不见了呢。”芽青看向辰儿的手中那点薄薄的银钱荷包,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之间不屑之意顿显。“这该不会是姐姐宫中的分例罢。”
芽青回转脸去看胡公公正色道:“公公这事办的可不地道,怎这样慢待永宁宫的良媛呢。”
说罢她松了挽着辰儿手臂的手,摸摸了自己鬓边的珠翠:“也罢,既是东宫,那便是殿下看重的便是最好的。”
“你!”辰儿纵使脾气再好,也经不得她这样激。“你倒是个有种,今日你说的,你可记得牢了。恐怕风水轮流转,明日要哭的不知是谁!”
芽青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气的脸色发青,想不到一个失宠的良媛的婢女竟敢这么蹬鼻子上脸:“来啊,这贱婢诋毁奉仪,给我掌她的嘴!”
“谁敢!”辰儿喝道,她面上看着十分威严,实际心中也是惴惴,眼中不由的流露出一丝惧意,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