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淳手中正捧了瓜子,同宋姝说话儿解闷。
冬日里人本就闲乏,二人又都被禁了足,出去不了祸害旁人。只得围将在那火炉边,闲聊些家长里短。
董余的徒弟小允子进了飞雪轩,先是往东面儿柳奉仪的住处去了,不见人影又听了她宫里的人指点,便又往西面儿宋奉仪的住处去。小允子心中好不埋怨,这样大雪的天气,这二位奉仪也这样折腾。
小允子顶了风雪到了宋奉仪的住处,见萍儿在外头候着,便忙问:“柳奉仪可在这处?”
小允子是太子身边的内监,萍儿往日里同他说句话都是难得,见他来先是愣了。小允子见萍儿愣了神,不由肃容道:“柳奉仪在不在这处?误了殿下的事,可唯你是问了。”
萍儿忙道:“是了,柳奉仪正与我家奉仪吃茶呢。”
“嗨哟。”小允子拍了拍大腿,先前四处去跑了,一停将下来出了一额的热汗,“这时候还吃什么茶,赶忙地叫柳奉仪准备准备面见太子罢。”
“你说什么?!”柳轻淳惊愕的将手中的瓜子全洒了去,她不曾想过太子今日说来便来了,当即面上眼中全是笑意,又惊又喜,好不得意。
小允子忙道:“奉仪还磨蹭什么呢,赶忙儿回殿里去好好拾掇拾掇,面见太子殿下罢。”
“这…这…”柳轻淳一脸得色,几乎不知该如何自处,忙招了招手对她的婢女芽青道:“快,你这不知眼色的丫头。”
芽青忙解了腰间的荷包掏出些银锭,送到小允子手上。小允子哂笑:“奉仪,这可使不得!”
柳轻淳笑了起来,从凳上坐了起来,将芽青的手往前推了推:“没有什么使不得的,这样的冷的天还劳烦公公跑这一趟。”
小允子滴溜溜地瞧了瞧在场的宋姝,见她只是低头饮茶不言不语这才将锭子收了起来。
宋姝见柳轻淳忽而得宠,心中很是吃味,论样貌论身材,她没有哪一点比不上柳轻淳的。这样的事情为何是发生在柳轻淳的身上,而不是她呢?
思及此处,宋姝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恶毒的神色,但亦只是一闪而过快的叫人看不清楚。
小允子得了银钱便匆匆告退了,宋姝站了起来,将手中的茶盏放了一旁。她面上是温和恬淡的笑意,眼中露出高兴的神色:“妹妹在这里先恭贺姐姐了。”
柳轻淳见她行礼,忙将她扶起来,心中很是得意,眼中亦露出得色。她本就生来一张刻薄的样貌,这样得意的神色,更是显得她十分的可恶。
宋姝咬紧了牙,如今不是同她撕破脸皮的时候,恐怕日后她还要靠着柳轻淳朝上走呢。这样想着,她掩去眼中的恨色温声劝道:“姐姐快去准备着吧,莫在妹妹这里消磨时间。”言罢,纤纤玉手在袖中狠狠的攥了起来,只是谁也看不见罢了。
柳轻淳本就不想与她多费口舌,见她如此说来,便也不推脱忙告辞去了。
“嫔妾参见太子殿下。”柳轻淳好生打扮了一番,头戴莲花并蒂双簪,头发黑云一般盘在头上,额上留下几缕青丝,很是妩媚。
她颈间佩戴了一条嵌珠金项链,耳挂玲珑盘丝玉珠,身穿锦色牡丹绣花蜀锦。
此间盈盈一笑,自觉很是华美。
钟佑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扳指,踱步到柳轻淳身后的雕花檀木八仙桌旁坐下,方才缓缓道:“起来罢。”
听的这话,柳轻淳莞尔勾唇一笑,是很娇媚的模样。她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在钟佑的面前卖弄美貌,颇显矜持的坐在一旁。
“殿下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汤。”说着将那青瓷勺子舀了汤起来,放到太子面前那虎皮青釉碗中,柳轻淳含笑将那碗汤端了起来。
钟佑瞧了半晌,方才接了。
“殿下这是在看什么?”柳轻淳心中好不得意,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此刻如此问道,脸上竟然还多了些羞涩的模样。
钟佑一滞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看着柳轻淳那副模样,掩唇轻笑片刻才说道:“你这衣裳不错。”
柳轻淳一喜,娇声说道:“这是父亲遣人送来的蜀锦。”
听她说的她父亲,钟佑眼底闪过一丝嘲色,那蜀锦是宫中织物,今年唯有瑞王和他东宫中分得几匹,东宫的蜀锦他尽数赏了顾于欢,那柳轻淳的蜀锦不用说定是由瑞王所赠。看来,柳清和和瑞王的关系实在匪浅。
翌日一早。
柳轻淳正对着那鹦鹉菱花形镜梳妆,芽青拿了几只簪花叫她选,柳轻淳有些厌弃地看了一眼那支累丝素银朱钗:“这样素的簪子留着做什么?”好似自已经马上便是位及贵嫔的宠妃一般。
芽青忙将簪子收了起来,又拿了一只九凤绕珠赤金缠丝珍珠钗同她比对,柳轻淳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柳奉仪。”
柳轻淳听的董余声音,忙站了起来,将芽青推了一边。“哎呀,这不是董公公么?”说罢,笑盈盈地从手上脱下一只金镶玉的翡翠镯子,放到董余手中。“真是劳烦公公了。”
董余垂着头,手往里头收了收,谄媚笑道:“奉仪这怎么好意思,嗨,瞧奴才这破嘴。恭喜昭训,贺喜昭训。”
“你是说…”柳轻淳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面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董余笑道:“昭训这是乐的糊涂了。”说罢,往身后看了一眼,小允子看的他的眼色忙将手中的托盘一一呈了上来,上面都是些华丽的珠翠。
“昭训真是好福气。”芽青在一旁说道,见柳轻淳面色得意,便又夸赞道:“昭训这般美貌,得了殿下的恩宠那是早晚的事情!”
柳轻淳听了这话娇嗔道:“你这丫头,嘴里怎跟吃了蜜似的。”
董余听的尴尬,便忙自寻了由头退去了。
柳轻淳对着那堆珠翠挑挑拣拣,心中一想到昨夜承恩太子,便又不由娇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