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大事不好了!”瑞王门下一门客,大惊失色地推门而入。
瑞王此时正抱着一名妻妾坐在榻上,那女子肩批冰蓝色批帛,酥胸半露,面色绯红,二人娇笑之声连连传来。那门客一见之下,脸色一变,忙退了出去。
房中穿来女子尖叫和瑞王的怒喝:“做什么!这样惊慌失措成什么体统?!”
那门客也不顾瑞王发怒,犹自喊道:“王爷,大事不好了!柳清和被太子扣押了!”
里头又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和几声女子的尖叫。不过片刻,便见里头出来一个人,正是瑞王的那名妻妾。她满脸惊慌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捂着前胸头也不回地匆匆跑了。
“进来。”瑞王冰冷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那门客心中一颤,抬袖抹了抹汗,眼底闪过一丝惶恐。但他一刻也不敢耽搁,忙提脚进去了。一进房中,他便见瑞王脚边满是碎裂的青瓷彩釉的瓷片,不由吸了一口冷气。
那门客看了一眼瑞王,瑞王正背手对着他,他也无法看清瑞王的表情只是觉得房中的空气异常的压抑。
“王爷,方才有探子来报,柳清和一早进宫便再没有出来。而柳府四周,亦都有羽林军重兵把守。“那门客战战兢兢地说道,眼神不由去瞧瑞王。
半晌不听瑞王回答,那门客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那瑞王猛的上前几步,大袖一甩,从一旁的梨花木架子上抽出一柄长剑。那剑端的是十分名贵,剑身镶嵌着紫金玉石,剑柄下系着紫色金线流苏。
那门客只道眼前一道白光一闪而过,便那柄长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之上,当下两股战战,不敢动弹。
只见瑞王阴沉着面,狭长的眼眸中毒辣的眼神一闪而过,语气阴森的问道:“你们这些废物,本王成日养着你们,是教你们来告诉本王这样的好消息的么?”说着,剑锋又往前进了几分,
那门客额上流下冷汗,一时之间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眼神惊恐地盯着表情阴沉的瑞王,吓的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瑞王见他一副草包的模样,心下非常厌恶,将那长剑“刷”的一声收了回来,恨声问道:“陈醉呢?”
“陈爷…陈爷…”那门客犹自惊慌不已,连话也说不清楚。
“嗯?!”
瑞王侧头剜了他一眼,那门客不敢不说,心中连连叫苦:“陈爷,去了国子监要将那几位公子带回来。”
“混账!”瑞王大喝,怒意攻上心头,只觉得自己的眉角不住猛跳。“你们这些混账,他要救,太子不会去守么!”
说着将长剑“叮”的一声丢在地上,眼神不善地看向那名门客:“你带人去将陈醉带回来!”
那门客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目光呆滞不作反应。
瑞王简直肺也气炸,两道浓眉再次皱起来,厉声喝道:“还不快去!”
“是!王爷,小的小的这就去。”那名门客连滚带爬地跑了,而瑞王则看着他渐渐模糊的背影。更是心中火起,怒喝一声,将一旁的鸡翅木雕花小几“砰”的一声扫到了地上。
柳府从位高权重的大臣到抄家灭门的犯人,只用了一夜。一夜之间一代大儒柳清和锒铛入狱,他的女儿太子的宠妃——柳轻淳暴毙而亡。柳家女眷发卖为奴,柳家男丁发配边疆不得回京。
即便是这样,柳清和也是倍感庆幸。他在最后的关头将瑞王的部署一一告知了太子,为自己一家老小赢得了一条活路。若是他真的抵死不从,恐怕的柳家从此便要断子绝孙了。
“柳大人签字画押罢?”
光线昏暗的牢狱之中,大理寺的官员从那满是刑具的桌案之上拈起一张纸,他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食中二指按着那纸转了个方向。狱卒便将一身牢服的柳清和架了起来,往桌案方向带去。
柳清和蓬头垢面,面上满是污脏,他颤颤巍巍地拿起那纸。那纸上细数了他一系列通敌叛国的罪行,一一数来当真是叫人辩无可辩。
柳清和不禁老泪纵横,思及自己过往种种,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眼中不由露出懊悔的神色,长叹了一口气。
狱中只是死一般的寂静,他身后乌压压地跪了一群人,皆是柳府中人。左边儿的监狱关着是穿着囚服落着锁链的女眷,右边儿的则是一众男丁。
狭窄的过道里只有冷风不停徘徊,也不知是为何,这暗狱之中这样寒冷。明明已是春时了,外头是暖融融的太阳,却好似叫那冰冷的石壁隔开了似得,一个温暖一个酷寒。
左边那女眷待着的监牢之中,忽然传来一个娇脆脆的孩童的声音:“娘,纯儿不想死。”
一时间监牢之中的狱卒都向她们看过去,连柳清和亦不得不看了过去。那是他最小的女儿,如此年幼本是天真无邪的年纪。
柳夫人见众人都看了过来,连忙将纯儿拉到自己胸前,一手死死捂住她的嘴不叫她出声,她眼中亦露出惊恐的神色。那纯儿本就是幼儿,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当下虽然由柳夫人捂了嘴去。
但是仍然忍不住大哭起来,那压抑的哭声一阵一阵刺激着柳清和的心。他心疼幺女却又无可奈何,眼中那懊悔更甚。
忽而他好似决定了什么东西似的,干枯犹如鹰爪一般的手抓上那官员的手臂:“我还有事要禀告太子!我还有事要禀告太子!”
那官员眼神怀疑的看了他一眼,眼中现出犹疑的神色,终究还是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