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毕竟是瑞王,哪怕是听得柳清和入狱,也没有如陈醉一般当即冒失地闯到了国子监。反倒还叫人去寻陈醉,但他心中亦是清楚,他去寻陈醉时恐怕为时已晚。
陈醉得知柳清和入狱,心中大叫不好。按柳清和那惜命的老狐狸的性子来讲,恐怕一旦太子许了他什么好处,或是保住他一家的性命,柳清和便会临阵倒戈。
同他所想不假,柳清和的确将瑞王的家底和部署,在太子和顾于欢面前抖落的一干二净。但陈醉亦小瞧了太子,当他身处国子监不远处的一颗大梧桐树下,一个小茶摊子上埋伏时,便深有体会。
国子监门前人来人往,各类摆摊的小厮吆喝声音络绎不绝,正是一天人流最多之时。按陈醉所想,此刻是混进国子监最佳的时间。
“大爷,你来碗茶?”那小厮肩头披着汗巾,满脸谄媚笑道。
陈醉不想引人注目,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从袖中抖出一锭碎银弹到了小厮手中。那小厮见有钱,当即笑嘻嘻的去了。
不一会儿小厮便替他捎了一壶绿茶送来,顺带还稍了些茶点。
陈醉假意低头喝茶,实际用余光环绕四周,越看越是冷汗直流,恐怕他和瑞王都小看了这个太子殿下。如此想着,陈醉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不由得叹了口气。
而此刻他只是心中一阵后怕,他算是警觉的,因此一到这处便感到了这处与往日不同之处。方才他环绕四周,却发现国子监这边竟然叫人安插了好几处暗卫。
那些暗卫的武功虽说是不如他的,但若是几个一起围将上来,鹿死谁手这事便十分难说了。
正在这时,陈醉忽而感到肩膀一沉,一阵幽香的气息传来。他当即浑身的肌肉立刻紧绷,手指之间银光一闪,银刀之上倒映出他充满戾气的双眸。
钟意这些日子里没有少派人寻找陈醉,只是那日匆匆一别,她连陈醉的名字亦不知道。凭着印象画出的画像也是十分的失真,即使动用再多的人力和物力亦难找到他的踪影,更何况是下意识隐匿痕迹的陈醉。
这日她本是照旧出宫来玩耍,一路走到国子监门口却见到一个背影同陈醉极像的人。当下心中犹如小鹿乱撞,当然不敢放他离开。
陈醉回首便是一刀,却见到那日里见到的纨绔小姐,面色错愕地看着他挥来的银刀竟是避也不敢避,当即也是心下一惊。
那一刀去势太猛,陈醉收不回那力道。银刀划破空气,发出“唰”的一声,陈醉蹙眉冷喝道:“去!”
当即抬起一脚将那纨绔小姐踹的连连后退,但那银刀却仍是来势汹汹,将她额前一抹碎发切断飘落。
“你做什么!”陈醉冷冷喝道,心中简直是将那小姐狠揍一顿来出气。若是方才那一刀,他反应慢了,恐怕要将她半个脑袋给削了出去。
陈醉心中不知为何十分后怕,本来若是杀个把人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钟意猝不及防叫他一脚猛地踹翻在地,只撞的身后茶桌也飞了出去。她从小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哪里遭受过这个。身上疼痛姑且不说,心中却是一酸,想来自己这些时日茶不思饭不想地就巴望找到这人,好道一个歉。
也不知是哪里惹得他,上来不是飞刀便是狠踹。这么想着,钟意自觉十分委屈,眼底也露出伤心的神色,当即嘴巴一瘪,便要当街大哭起来。
陈醉本以十分地引人注目,见那纨绔小姐张嘴便要嚎哭,心中不由一惊。他只是思付道,怎的每一回遇到这小姐,便麻烦事一堆接了一堆,简直叫人见了她便害怕。
但他又不能叫她当街哭出来,总不能将那些未曾露面的暗卫吸引过来。陈醉只觉心中一团乱麻,不知如何是好。毕竟哄女人和杀人,他更擅长后者。
钟意只觉心中十分委屈,见陈醉只是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更是难过。正哭的伤心,她便觉得自己额上一热,抬手去摸,只是摸的一手鲜血。“你这人,怎这般不讲理,上来便是拳打脚踢,我可是欠了你的饭钱?”
那伤在额头之上,豁开一刀细痕,她肌肤嫩白有如羊脂白玉一般,此刻叫那鲜红的血染来更显得触目惊心。
陈醉听她那话说的无理,心中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想将她拉起来。却不想钟意只是狠狠一巴掌打在他的手掌之上,便又低头嘤嘤哭了起来。
“快起来,有人过来了。”陈醉眼见国子监附近的暗卫朝这边聚拢过来,甚至比原来更多了一些人。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四周的暗卫,心中默算有几分胜算。
不想钟意却忽然拉着他的手,猛的站了起来。她起来的太快,只觉眼前一黑,当即便要站不稳。
陈醉忙伸手去接,将她那盈盈一握的细腰揽进怀中,只见怀中之人娇憨的面庞飞霞顿生,一张脸红的脖子根儿去了。
暗卫已然走了过来,面色有些慌忙,却不是朝着陈醉:“公…公子,您可还好?”
“我好的很,”钟意缓缓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的人,发现自己还在陈醉怀抱之中,忙将他推开。“你们去罢,我不过同我的朋友开一个玩笑。”
那暗卫首领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陈醉,又目色深沉地看了一眼钟意额上的伤口。钟意黛眉一凝,语气也沉了下来:“我说的话,你们亦不听么?!”她毕竟还是皇家之人,一怒之下,也带着几分威严的气势。
听她如此说来,那暗卫首领已不得不点头退去。
钟意见那暗卫退走,也不管自己额上疼痛,只是回头得意笑道:“本公…公子叫来的人都退下了,你还有什么要说。”
却见陈醉面色阴沉不定地瞧着自己,眼神看来十分复杂,见她回转头来看。他忽然扭头便走,钟意只是心中不解,伸手便抓住陈醉衣袖。“你这人真是奇怪,划伤我连句道歉亦没有。我替你赶走那些侍卫,你也是扭头就走。”
陈醉背对她,声音充满无奈之情:“公主殿下,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这不是正想,同你…嘶…”钟意忽然痛呼出声,这才想起自己额上还有一处伤口。当下松了抓着陈醉的衣袖的伤口,去捂自己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