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金钗“叮”的一声,叫顾于欢扯作了两半。金钗做的精细,里头则是真空,放着包成细卷的油纸,顾于欢将那油纸从里头拿了出来,放到胡太医手中。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依旧瘫软在地上的宋姝:“宋奉仪好手段,只是不知是从何处得来这样精细的金簪?”
胡太医将那油纸包打开,见里头还有一层细绢包裹,可谓是包裹的十分严密了。再将那细绢打开,这才见道庐山真面目,果然是先前他在那瓷杯杯壁之中刮下的细粉。
他心中不由觉得恐惧,觉得眼前这女人实在可怕,冷汗涔涔地向顾于欢点了点头,示意这就是他先前断定的毒药。
宋姝再无话可说,只是瘫坐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从大局全然在握到局势扭转,不过过了半个时辰,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的情景?她看向顾于欢,眼中全然没有先前的那样旺盛气焰。
而顾于欢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如寒冰直看得她心头发抖。
只听她再次出声问道:“不知奉仪这金钗从何处而来。”
钟佑侧头看向她,见她明显是话有所指,不由蹙起眉来。
这话问的宋姝心见一颤,她忽然忆起钰姬那张娇俏美丽的脸庞,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这钗子不是我的,这钗子乃是韩良媛所赠。那日里辰儿也见着了,昭训请替嫔妾做主!”
顾于欢嘴角现出一个充满嘲弄意味的笑容,只是冷冷一笑,宋姝真算是个人物,如此能屈能伸,手腕狠辣,若是叫她得了势东宫便真叫是有好日子过了。
不等殿中人细想,忽然听到殿外有公公喊道:“韩良媛到——”
来的真是巧,钟佑心中冷笑,对这个皇后安插在他身边的女人,他可谓对她只有厌恶的感情、
只听珠帘一响,钰姬款款前来,只是她一到殿中那本消散了些的血腥味道又浓重了几分。殿中的下人宫女,纷纷捂住了鼻子。就连钟佑也蹙起了眉头,看向钰姬。
钰姬一见那殿中的情景,便心中很是诧异,今日不是由的宋姝去斗那顾于欢么,怎么见得被斗的人反而高坐不动。再去看宋姝,马上骇的她吸了一口冷气,宋姝的脸上布满的血痕,恐怕日后用药也好不完全…
再去看柳轻淳,她已是半死不活的躺倒在榻上,只有进的气没有出得气了,浑浊的眼珠缓缓向她瞧来,面上一团黑灰之气,一见便知她是将死之人了。
钰姬正看的呆愣,钟佑却不耐地问道:“你来做甚?”却是没有提到,宋姝先前对她的指认。
而此时钰姬也是不知,只是盈盈一施礼,温声道:“嫔妾方才宫门处捉到一个狂徒,嫔妾不敢妄自裁断,还请殿下一一示下。”
钟佑“哦?“了一声,侧头去看钰姬。
钰姬拍了拍手,便见又几个侍卫拖着一具死尸进了殿中。
柳轻淳一见那死尸,心跳猛的加快了,只是口中发出“呵”的几声怪叫,几次想要坐起,却又无力地摔回榻上。
“嫔妾一早便留意,柳奉仪自入宫以来,便同这侍卫关系密切。便叫人加倍注意了些,今日果然叫人抓住这狂徒的痛脚。”钰姬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辰儿。
辰儿得了她的眼色,从那死尸身上摸出一个荷包来。钰姬看了那荷包好不得意的模样:“殿下请看,这便是柳奉仪和这侍卫暗通款曲的死证。“
荷包乃是女子贴身之物,一般情况下是断然不会交给陌生之人,更何况还是一个男子?那么柳奉仪的荷包又是如何跑到这侍卫的身上呢?
顾于欢只道今日这戏一场接了一场,只看得人觉得目不暇接。连她亦不得不承认,钰姬这一手玩的巧妙,当场由巡守的侍卫将那郭远射杀,好一个死无对证。
她看的钰姬那得意的神情,心中却掀了轩然大波,方才宋姝指认自己,钰姬此时又恰巧来了这飞雪轩。这二人一唱一和,若是自己没有准备,恐怕还真是叫这两人算计了。
不过这下显而易见,宋姝背后的人定是钰姬无疑了。顾于欢微微眯起了眸子,浑身散发出了危险的气场。
钟佑听了钰姬的话,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宋姝忽然出声,声音经由方才一番嘶喊,已经变得粗噶难听:“昭训,看来嫔妾说的不错,韩良媛恐怕一早便算计好了要叫我和姐姐身败名裂。不然为何日日去盯着柳姐姐和谁往来呢。”
顾于欢看向钰姬,想看她如何应对。
钰姬微微一笑,眸光之中寒意顿生,依旧是那副娇俏的模样温声道:“妹妹这话就错了,嫔妾可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御旨前来的。”
“不可能!不可能!”宋姝惊慌失措地说道:“你怎会有皇后娘娘的御旨,定是诓骗殿下…”
不等她说完,钰姬身边的辰儿便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的缎子。“奉仪可别血口喷人,若是不信但见这御旨!”
宋姝一见那明黄缎子,只是一愣,脸色缓缓变得灰败起来。
钰姬笑着说:“是不是你做的,但问一问萍儿姑娘不就明白了?”她一进殿中,便见萍儿垂首站在流辞身后,再看宋姝那样跪坐在地,便心中有了分辨。
如今开口问萍儿,萍儿不能否认,她又能将自己的嫌疑撇清。顾于欢几乎要在心中替钰姬鼓掌,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没有自己的意外。
今日,钰姬便要将自己的眼中钉一一除去了。
顾于欢心中本来存了很深的疑问,什么人能驱动董余那样的大管事前来替她送毒酒,这下便全明白了。她比钰姬晚来东宫,竟然是不知钰姬是皇后安插的眼线。
当下她便恨的心头发痛,只是紧紧攥住了手掌。不想手上一热,她低头去瞧,只看钟佑已伸过手来将她的手覆住了。顾于欢心中一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叹了口气,却是没有说话。
萍儿有些迟疑地应了一声,这一下子是将宋姝的罪名板上钉钉再无翻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