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夜间睡眠本就浅薄,叫柳轻淳那边一闹,更加的无法轻易入睡了。只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隐隐约约地似乎还能听见太子的安慰和柳轻淳轻声的啜泣,听的她心头异常的烦闷。
她猛的坐了起来,萍儿正在外头守夜,听得她这般动静,忙点头哈腰地进了里间:“奉仪这是怎么了,已是夜深了,奉仪还是早些睡去罢。”
宋姝侧头剜了她一眼,只是双手撑在床沿之上,望向柳轻淳寝殿的房门,一脸怨色。好似透过那厚厚的窗棂便可以见到,太子是如何轻柔地安慰柳轻淳,而柳轻淳那贱人又是如何哭哭啼啼地勾引太子的。
她不由啐了一口:“可真是个矫情的贱人。”
她话音未落便听见那边远远传来“哐”的一声,是极重的摔门声。宋姝不由得心头十分疑惑,不知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萍儿你去看看。”
萍儿也叫那声音骇了一跳,正转了去看,听的宋姝吩咐便忙不迭的应了声,开了门跑了出去。
宋姝见萍儿出去了,只得百无聊奈地又躺了下来,却是觉得如何睡着都是极不舒服的。柳轻淳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一样,让她如鲠在喉。
不到片刻,便听得寝殿的门“嘎吱”一响,是萍儿打听了消息回来。“殿下发了好大的脾气,往承乾宫去了。”
半晌没有听到宋姝说话,萍儿还以为她是睡了,正准备轻声退出房间。便听得宋姝轻声笑了笑,萍儿只觉得背后一寒,不敢再说话,连忙退了出去。
翌日。
眼见是春日了,那些子枯树早抽了枝,嫩绿的树芽全冒了出来。空气之中满是雨后新泥的气味,混杂着淡淡的花香,叫人闻来十分神清气爽。
自柳轻淳那日前来挑衅一番后,顾于欢便极少出门。这日也忍不住唤了流辞、研墨一同去那花园子里逛了逛,果真是百花争春,纵使是春风料峭寒冷,园子中已然有许多花冒了花苞出来。
在那园子中走走,真是叫人一扫心中不快,变得心旷神怡起来。顾于欢吩咐研墨摘了些她喜欢的鲜花,一一地捧了,沿途也还同她们说笑几句,心中很是松快。
她这日依旧是素衣素面的模样,一头如瀑的黑色长发用一只简单精致的水晶簪子给挽了起来,身穿白御寞炎裙,外头搭了一件乌金云绣衫。阳光照来,她的皮肤愈加晶莹剔透,眼中灵光流转,一笑起来,便如一朵濯清涟绽放的白洁莲花一般,叫人心中惊艳。
柳轻淳本是昨日里惹了钟佑的责骂,心中不甚痛快。便由了芽青的建议,同来着园子中散步赏花。花倒是没有怎么赏着,倒是见了自己这个平日里的死对头,
她看顾于欢回头对流辞嫣然一笑,看的愣了,直到芽青提醒这才回过神来。她心中便不可抑制的嫉妒起来,她如今怀了孕,手脚都有些浮肿,脸色亦变的干黄。现如今见道顾于欢这样貌美如花,青春不老,真是将银牙也咬碎了。
顾于欢终于瞧见了树荫之下的柳轻淳,只是淡淡一撇只当没有见过这个人,转身便要离去。
“你给我站住!”柳轻淳见她不将自己放在心中,当即一口气憋在心中好不气闷,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顾于欢听得她无礼叫唤,脚步一顿,回过头有些眼神冰冷,语气阴森地问道:“你是在叫本宫吗?”
柳轻淳叫她看的一惊,脑子里迷糊一片竟然脱口而出:“你见到我为何不行礼?”
听得这话,研墨和流辞掩着嘴笑了起来。芽青面上挂不住了,只是垂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道:“奉仪,照理奉仪应该向顾昭训行礼的。”
“闭嘴!”柳轻淳当然知道要向顾于欢行礼,当下被芽青说破,心中更是火起。话音刚落她便“啪”的一个巴掌打了过去,恶声恶气地喝到:“你这吃里扒外的死丫头!”
“奉仪这是教本宫停下,看奉仪如何管教下人么。”顾于欢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抱着手臂看向柳轻淳,眼神如同淬了冰雪的刀刃一般,直看的柳轻淳后退了两步。
柳轻淳柳眉一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冷笑道:“我劝你莫将自己太当一回事了。”
“哈。”顾于欢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忽而想到飞雪轩的另一位主子似乎最近沉寂了许久,心中一动,便明白了这前因后果。这是有人设了套子叫她来跳,她怎么能不跳呢?“这话恐怕,是本宫要对柳奉仪说的罢。”
柳轻淳气的连说了几个“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目光狠毒地盯着顾于欢,忍不住上前了几步似乎是想动手打她一般。
然而顾于欢气场十足,叫她实在不敢妄动。柳轻淳心中想道这贱人这样牙尖嘴利,我在这处同她多说亦没有好处,不如回头告诉了殿下,再来收拾她。“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要教你有好果子吃!”
“在此恭候柳奉仪指教。”顾于欢勾唇冷冷一笑,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的神色。
等的柳轻淳走了,顾于欢便唤了研墨去帮她搬了把椅子过来。流辞见柳轻淳那样怒气冲冲地去了,心中怕她报复,眼中不由流露出些忧思来。
“昭训,柳奉仪是有身子的人,恐怕昭训这样同她吵架会有麻烦。”流辞抱着花站在一旁,担忧说道。
顾于欢却是冷笑道:“她的身子迟早都会没了,既是有人要我背这个罪过,我不如遂了她们的心愿。”
“昭训的意思是!”流辞恍然大悟地看向柳轻淳离去的方向,这是有人要针对柳轻淳却想叫顾于欢做了这替罪羊!她心中忧思不减,如果像顾于欢说的这样,那她如今不是十分危险。
毕竟皇嗣可是大事,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差池,那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去瞧顾于欢,却见她眼神清明没有丝毫忧愁,便知她定是有计策在心,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