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淳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宋姝,忽而忆起宋姝是如何在听了自己的撺掇便在顾于欢的茶叶中下毒,又忆起她如何口口声声将谢奉仪推出顶罪……想到这里,她忽而吐出一口血来,死死抓住宋姝的衣袖:“是你!那日在宜春宫下毒的亦是你!”
宋姝没有想到柳轻淳临死之前还要将自己拖了做垫背的,不由目露凶光,将她狠狠一搡:“姐姐说这话对得起我这样替姐姐着想么!”
“啧啧。”顾于欢冷笑数声,一手搭在小几之上,手指有节奏的敲了起来,“真是姐妹情深。”
“你莫要得意!”宋姝咬牙切齿地看向顾于欢,只是一张俏脸也变得狰狞,再不复美人的模样。她上前去在跪了一地的奴才中将芽青拖了出来,并一同跪在钟佑面前:“芽青,你说!你是不是看到宜春宫的研墨从殿中出来!”
芽青见她那样疾言厉色,眼神像是刀子一样看向自己,哪里还敢说不是呢,忙磕头答道:“是宜春宫的研墨姑娘!奉仪也看见了。”说着膝行到床边,抓着柳轻淳哭道:“奉仪今日不是也见着了吗!”
柳轻淳心中犹疑,看了看宋姝,又瞧了瞧一脸波澜不惊的顾于欢,犹疑地点了点头。
芽青见她点头,如同得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满脸喜色。“殿下,奴婢没有胡说,奉仪也是瞧见了。”
“你可瞧仔细了?“顾于欢忽然开口,声音冰冷充满了威严,”若是随口胡诌,本宫便叫你知道这宫里的规矩。”
“殿下,殿下,奴才没有胡说…。”芽青叫顾于欢吓的浑身如筛糠一般,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衣角,竟是连话也不会说了。
宋姝冷笑:“顾于欢,如此确凿的证据,你还有什么好说?”说着膝行到钟佑身边,心中已是不慌了,她今晚必定要将顾于欢这个贱妇置于死地,再不叫她翻身。想罢,宋姝眼底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直看的芽青心头发颤。
殿中的气氛再度变得十分凝重,芽青跪着不住发抖,眼神躲闪不敢看顾于欢。
而钟佑亦只是闭着眼,靠在椅子之上,手指一声一声敲击着椅子扶手。
宋姝心中冷笑,她料定了顾于欢再拿不出什么辩驳她的话,已然觉得胜利在望,嘴角便要翘起。
“芽青,几天没见,你的眼力竟是差了这么多。”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娇俏而充满嘲讽的声音,众人都叫那声音吸引了过去。
只见研墨走了进来,宋姝正想出言痛斥,却见她后面几个人,脸色变得刷白。
研墨满眼嘲讽的笑意,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芽青,便转身对着太子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说罢,她直起身喝道:“将那贱婢带过来。”她跟在顾于欢身边久了,这一喝也是叫芽青心中猛然一颤,几乎要瘫坐在地上。
只见几个侍卫押着一个宫婢走了过来,先是纷纷朝太子行了礼,才将那宫婢押了上来。那宫婢只吓的面无人色,却看得宋姝就在自己面前,眼中不由欣喜起来:“宋奉仪,奉仪救我!奉仪!救救我!奴才已经照着你的…”
“这是…这是…哪里来的贱婢!竟然这样不懂礼数。”宋姝只叫她吓得面无人色,连话也说的不利索起来。
钟佑懒懒地抬了抬眼皮:“这是做什么。”
“回殿下的话。”研墨施施然说道,“方才,就在柳奉仪小产之前,我去替昭训取凳子。却看见这个贱婢在飞雪轩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奴才瞧她不像是飞雪轩的人,怕她对柳奉仪、宋奉仪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毕竟柳奉仪可是身子金贵的人。”
研墨说到这里,话音一收,只是冷冷地扫了芽青和宋奉仪一眼,“便请了今日值守的侍卫将那贱婢捉住了,在她身上搜出了这个。”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细白的瓷瓶。
胡太医见状,将那瓷瓶接了过来,打开那塞子,只是一闻便大惊失色道:“这便是致使柳奉仪小产的药物!”
那宫婢见胡太医这样说,只是奋力的挣扎,那样大的力气几个侍卫也没能将她按住。她一个踉跄站了起来,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她猛的向宋姝扑了过去。
“奉仪救我啊!奉仪,奴才已经照你的吩咐将那药放在柳奉仪的水里了。奉仪救我!奉仪!”
“你给我滚开…。你这贱婢…你…你不要含血喷人!”宋姝不想那宫婢当场将她指认出来,只是硬着头皮不认这罪名。
可一旁的柳轻淳再也忍不住了,她只觉得自己今日不该受这无妄之灾,想起宋姝从前那和蔼可亲的面目,再对比今日这样狰狞的面容,直叫她一口气咽也咽不下去。
“你这毒妇,我要杀了你!”柳轻淳发出粗噶难听的吼叫,扑向宋姝,与她撕扯扭打在一处。她一垂死之人,不知如何像是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死死抓在宋姝的脸上,直抓的宋姝崩溃不已,大声尖叫。
一时间殿中乱作一团,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董余!”钟佑终于睁开眼,怒喝道:“还不将这两人拉开?!”
董余抹了抹额上的汗,带了人将二位奉仪死死按在一旁。只见宋姝已是满脸的血痕,发鬓散乱,朱钗落了一地,除了一只珍珠穿金胎的普通金簪。
宋姝只觉得脸上疼痛难忍,却又不敢伸手去碰,眼泪落下亦浸的发痛。她心中已是悲愤交加,声音嘶哑地朝顾于欢吼道:“纵使不是你下的毒又如何,我不认识这贱婢,说不得是谁派来的,故意诬陷于我。”
“去你宫中搜索一番便知。”一整日都未曾开口的钟佑忽然开口说道,眼神锐利,叫宋姝看了心中发颤。
不知那宋姝心中如何想,听的钟佑如此反而露出得意的神色:“那便请殿下带人去嫔妾住处搜索一番,好还了嫔妾的清白!”
钟佑往旁边看了看,顾于欢只当是没有听到一般,坐在一旁喝起了茶。他不由蹙眉,心中好笑,这一屋子撒疯的撒疯,撒泼的撒泼,难为她还有心情喝茶。
他眼中不由透出一丝无奈,只得开口道:“董余,你且带人去宋奉仪宫中瞧瞧。”
“慢着。”顾于欢忽然开口,面上露出笑意,看向宋姝温声笑道:“可不能如此就放过宋奉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