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是郭远吗?”
郭远正同另一名同伴结了伴儿要出宫去,他是这宫里的守卫,一月里总有几天可以偷了闲回家里去歇几天。此刻见一妙龄女子,穿着宫里头的衣裳,带着笑意看向自己,当下心头便跳的快了许多。
“姑娘有什么事?”郭远看着那姑娘问道。
那姑娘一笑,好似春日里花开一样俏皮:“这是柳奉仪的荷包,说是叫你去告诉柳大人来东宫里一趟。”
“柳奉仪?”郭远接过那荷包,有些怀疑地看了一眼那姑娘,“当真是柳奉仪么,怎的这次不是芽青姑娘来寻我?”
“你若是不信,仔细瞧瞧那可是奉仪的物件儿。”那姑娘见他不信,也不着急,只是笑着看他。
郭远一看,那的确是柳奉仪的荷包,荷包的边角上绣了一个柳字。他往日里替柳奉仪送什么口信儿回家,那物件上也都绣了一个柳字。但郭远仍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嘴:“那芽青姑娘呢?怎不见她?”
说着还往她身后瞧了瞧,那姑娘的笑容忽而晦暗起来,但仅仅是短短一瞬:“她病了,所以今日托我来。你快些去罢,若是耽误了奉仪的事,奉仪可是要发脾气的。”
郭远再无疑问,揣了荷包急匆匆地走了。
董余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又尖又细的声音直听的殿中人心中颤抖。“顾昭训到——”
柳轻淳只是濒死一般躺在榻上大口的喘气,胡太医续命的汤药一碗接着一碗地给她灌了下去,口中的山参片也不间断地含着。但她的面色还是越来越难看起来,此时听到顾于欢来了,她如同回光返照一般马上坐了起来,目光狠毒地看向来人的方向。
顾于欢冷冷地扫了殿中众人一眼,将宋姝眼中的幸灾乐祸和柳轻淳的恨意尽数收在眼中。她面色冷淡地朝钟佑行礼:“参见殿下。”
钟佑也只是漫不经心道:“平身。”
“你这个毒妇!”柳轻淳朝她扑了过来,却因了身子无力,重重的跌在地上,眼神恶毒地盯着她。“还我孩子!还我孩子!”
宋姝忙上前将柳轻淳扶了起来,几乎要落泪的模样:“昭训,你若是不喜欢柳姐姐,也不必下这样狠的手!”说着抹了抹眼睛,好似真的有眼泪要流一般,“那毕竟也是殿下的孩子啊!”
顾于欢冷冷一笑:“我道殿下唤我来做甚,原是唤我来看这样一出好戏。”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昭训!”宋姝气愤道,“哪里会有人拿自己的孩子来做戏诬陷你!”
柳轻淳叫她气的几乎要背过气去,只是伸出青筋暴出的手指着顾于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宋奉仪,若是我有罪,自有殿下定夺。若是殿下无法定夺,自有大理寺的监管。”说着嘴角一勾,顾于欢不屑地瞟了一眼宋姝,“轮的到你这样含血喷人么。”
宋姝“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气愤委屈看来楚楚可怜,她从袖中抖出一条手绢:“我本是不想将你逼到如此境地,可看你丝毫没有愧意。不论如何,我也要替柳姐姐出了这口恶气。”
“啧,”顾于欢扫了一眼怒气勃发的宋姝,眼底不屑尽显:“看来宋奉仪是早有准备了。”
这话说的宋姝一愣,心中陡然一慌,难道顾于欢知道自己同钰姬布下这局?但如今骑虎难下,她见钟佑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不由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定是你吩咐了你的婢女在姐姐的茶水中下毒,你看这不是你宫中研墨姑娘的帕子么!”
流辞定睛一看,那果然是形似研墨几天前遗失的一片蚕丝绢帕。她们宜春宫中的帕子右下角都做有记号,而此刻宋姝手中拿着的赫然和研墨遗失的那条十分相像。
见状,流辞不慌不忙地朝宋姝行了一个礼:“回奉仪的话,研墨姑娘前些天确是丢了一条帕子。”
宋姝冷笑几声:“那研墨姑娘可真是丢的巧,怎丢在我飞雪轩柳姐姐的寝殿的墙角了呢。”
听的宋姝这话,柳轻淳再无怀疑,她早认定是顾于欢下的毒手。“殿下!殿下!”柳轻淳哭嚎道,丝毫不顾自己的模样,只是一脸要将顾于欢置之死地的模样。
顾于欢见宋姝那得意的模样,不由地蹙了眉。
钟佑淡淡的看了一眼顾于欢,面色不变:“哦?这可是真的?”他这话说的不痛不痒,连责备亦谈不上。
柳轻淳等人只是眼也气的红,宋姝愣在当场话也说不出来。
顾于欢懒懒地看了一眼流辞:“不如殿下听流辞将话说完。”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宋姝喝到,实则心中已然开始慌乱,只得以严厉的模样企图让流辞承认。
“回奉仪的话。”流辞依旧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嘴角却带了一抹嘲讽的笑意,“研墨姑娘那日的确是丢了一条帕子,不过如今已是找到了。”
说着流辞上前走了一步,从宋姝手中取过那帕子:“奉仪不如好好瞧瞧,这真是我们宜春宫的帕子吗?”
宋姝刚要反驳,却见流辞从袖中取出自己的帕子,将那帕子对着太阳。蚕丝绢帕上,现出一朵合欢花的花纹,原来流辞等人以细线在帕上绣上了合欢花的模样,只有对着强光才看的分明。平日仔细瞧也还是看的出来,不过宋姝是没有这个功夫仔细瞧的。
宋姝的脸色变得煞白,额上沁出了一层冷汗,眼神闪躲只是不信:“不可能,这就是你们的帕子,你们…你们…不要狡辩了!”
“放肆!”顾于欢喝道,她从前本来便是千金凤体,此刻一动起怒更是威严顿生,压的宋姝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你为何有宜春宫仿造的帕子,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柳轻淳听了这话,心中顿时生出了怀疑。为何宋姝会有仿造的帕子,难道是一早便准备栽赃嫁祸给顾于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