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姝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将那一丝疑惑取而代之的则是阴狠的笑意。只是一瞬,她心中的犹疑便叫坚定的杀心代替,她心中想到,若是毒药岂不正好,免了今后的麻烦。
“是谁这样狠毒!”宋姝忽而用纤纤细指捂着嘴惊叫起来,像是被太医的话吓到了一般,刚下去的眼泪立刻又蓄了满眼。“胡太医,请太医一定要救救姐姐啊!”
胡太医俯身拱手,蹙眉沉声道:“请殿下和宋奉仪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
“殿下——“宋姝作势又要倚在钟佑的肩头之上,两眼泪光闪闪叫人看来好不可怜。
不想钟佑却面色沉了下来,眼中只是不耐:“胡太医,你先进去瞧着。”说罢,又转过身子吩咐董余道:“你去寻顾昭训过来。”
胡太医得了令,忙写了些药方子给了一旁的公公,便又进了内间的殿中去。而董余听了钟佑的吩咐,便马上转身出了飞雪轩去寻顾于欢了。
再说那顾于欢此刻正在那后花园子里,优哉游哉地晒着太阳,闻着花香,一脸好不快活的模样。
董余满面焦急,额上满是热汗,见顾于欢还这样不紧不慢地躺着不动不由出声催促道:“昭训,奴才受了殿下的吩咐来请昭训去一趟飞雪轩。飞雪轩里头都要闹翻了天了,昭训还在此处悠闲。”
见顾于欢这样漫不经心的模样,董余想她恐怕不知道自己马上便要倒霉,他看宋姝那模样,像是要将顾于欢狠狠往下打压一番了。想罢,看向顾于欢的眼中便带了些同情的神色,不由摇头叹了口气。
“哦?飞雪轩里头怎么了。”顾于欢懒懒地打了哈欠,抬了抬眼皮看向垂首站在一旁的董余,语气冰冷地问道:“殿下吩咐本宫去那处做甚?”
“奴才不知,不如请昭训跟奴才走一趟,那便清楚了。”董余说着,垂下了头,只见顾于欢那寇绿色的软靴几步便到了自己的跟前。
他耳边亦穿一个温软却冷清的声音:“那便劳烦公公带本宫去瞧瞧。”
董余心中焦急,面上讪讪笑道:“昭训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柳奉仪小产了!”
顾于欢听了这话,黛眉冷凝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董余见她好歹算是搭理了自己,便忙催促道:“殿下吩咐奴才带昭训过去呢,昭训请吧。”
流辞却在一旁道:“公公不必着忙…”
话音未落便叫顾于欢打断了,她冷冷看了一眼董余:“不必等研墨了,我们先去罢。”
董余见她配合,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在前边儿带路,带得二人出了园子。
胡太医写了药方子,吩咐芽青去将药煎了,又唤了几个宫女合力将药给柳轻淳喂了进去,这才看见柳轻淳的面色好看了一些。
而此时宋姝还在哭哭啼啼地朝太子哭诉:“姐姐平日里饮食都格外的小心,怎么会叫那奸人下了毒去。”说罢,掏出帕子将眼擦的又红又肿起来。
珠帘内传来一阵呻吟,原是柳轻淳喝了胡太医的药,又含了参片,悠悠醒转了。她一醒来便攥着床边的宫婢的衣袖,神色紧张地问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那宫婢叫她抓的疼痛,却不敢喊出声,又叫她如此疯癫的模样骇了一跳,几乎要哭了出来,只是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柳轻淳见她支支吾吾,眼神闪躲,心中只是一沉,想到定是自己的孩子没了,那奴才不敢出声回答。当即又是急怒攻心,差点再次晕了过去。
正在这时却听得宋姝温温软软的声音从面前传来:“姐姐,你可好些了?”话毕,便有一只细软的手臂,将她从床上捞了起来,叫她靠躺在那靠枕之上,“殿下来看你了。”
听得“殿下”两字,柳轻淳猛地睁开了眼,见到钟佑站宋姝身后,当即心中委屈绝望大声嚎哭起来:“殿下!殿下!我的孩子啊!”
说着便要从榻上爬了起来,要往太子那边去,腿上却是一软几乎使不上劲儿来。
“姐姐你别急,殿下定会替你做主的。”
柳轻淳叫宋姝的话说的心头一惊,做主?她忽而想起顾于欢那冷冰冰的笑意,不由心中如同被一只手狠狠揪住了,面色一下灰败下来。是她!是她!柳轻淳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眼中现出浓浓的恨意,手指将那锦被攥的死死的,指间亦发起了白。一定是顾于欢,若不是她还能有谁?!
宋姝见她一脸愤恨便温声提醒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若是有什么冤情要尽数告诉殿下才是啊!”
宋姝这话说的十分巧妙,既是提醒了柳轻淳要告诉太子是顾于欢害了她,又将自己的体贴和柳轻淳的情意尽数表现在了众人面前。
“殿下!你要替嫔妾做主!”柳轻淳声嘶力竭地喊道,“是顾于欢!一定是那毒妇!”
听到柳轻淳这样说,宋姝眼中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一切都像她计划好的那样。甚至比她计划的那样,还要完美。马上,马上,那些叫她讨厌的女人马上就要永远消失在她眼前了。
想到这里,她垂下了头嘴角不可抑制的微微上扬,在场的人尽数叫柳轻淳吸引过去了目光,没有人看到宋姝那一丝阴冷的笑意,除了一旁的萍儿。
“顾昭训还没到么?”钟佑回头问道。
那宫人满额冷汗:“回殿下的话,董余公公已经去寻了,恐怕马上就到了。”
柳轻淳一听到顾于欢的名字,便立马跟斗鸡一般,面容都要扭曲起来。若是此刻顾于欢出现在她面前,恐怕柳轻淳一定会将她撕碎以报杀子之仇。
正在众人等着之时,柳轻淳的殿中气氛冷到了极点。钟佑一直看向窗外,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