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你父亲意欲何为?!”顾于欢攥着那信,心中只觉得萧颜真乃是糊涂无比,眼底露出讶异和痛惜。难怪钟佑要吩咐了董余来捉拿,原来其中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听着顾于欢这样责问,萧颜松开了手,一手捂着嘴低声啜泣,一手扶着扶手慢慢退后。她心中转的飞快,瑞王的计划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将顾于欢眼底的痛惜和惊讶看的一清二楚,这叫她亦觉得内心酸涩难受。但大姐吩咐的事情萧颜不得不做,那么就只有牺牲顾于欢了。
“我…我知道。”萧颜咬牙说道,眼底却闪现过一丝狡诈。她泪眼朦胧地看着顾于欢,“罢了,不过一死,我这便随董余去了。”
萧颜在赌,她在赌面前这个看起来心狠且手腕铁血的女人,心中不过异常柔软善良。她从前从未发现自己也可这般狡诈,萧颜心中生出一阵恍惚,只觉得自己好似和萧蓉那恶毒微笑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
她几步掠过顾于欢推了门出去,如茗一愣却忘了拉住她,眼中顿时露出焦急的神色,只是尖声喊着:“良娣!”
萧颜出了门,见董余就站在椒香殿那赤色宫门之前,脚步不由一阵瑟缩。她似乎想回头去看顾于欢,但又忍住了回转了头,只是朝着董余走了过去。
董余站在那处,见萧颜蓦地从殿中奔了出来,心中有些疑惑,不知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但他没有顾于欢的吩咐也不敢多说,只见萧颜步伐沉重地朝自己走来,当下心中有些为难。
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只是往椒香殿中看过去。
而此时萧颜心中只是一片冰凉,恐怕她已经赌输了,顾于欢并不打算帮助她度过此事…
“董公公——”椒香殿中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董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乳白披云纹绉纱袍的倩丽身影缓缓从殿中踱步出来。董余心中松了口气,他正不知如何处置萧颜,此刻见了顾于欢从椒香殿出来便知有了办法。但听顾于欢说道:“本宫同萧良娣一同去面见殿下。”
董余躬身拱手应了一声,便目不斜视地带着一行人往太子所在崇文馆去了。
萧颜目光有些瑟缩地看了顾于欢一眼,顾于欢却是叹了口气,快步上前走了几步携着她的手跟在董余身后。
她赌赢了,萧颜垂着头紧紧握着顾于欢的手,低垂的眼眸闪之中过一丝窃喜,嘴角现出一丝转瞬即逝地笑意。
而此刻她在外人看来,更是委屈可怜了。
春日来后,崇文馆中便不再燃香了。
钟佑嫌弃那董余所燃的那香料,味道熏人。不如顾于欢日日亲自送来的花果香宜人,便叫董余将那香炉搬走了。
今日一早他派去暗中盯着萧颜的人便来回报,说是萧颜将他每次踪迹和所见之人都一一记录下来,还将她所抄录的东西也抄录了一份送到他的手上。
他和萧颜虽然没有夫妻之实,但她亦算他的妻妾。自己的嫔妃在自己的东宫之中算计于他,直叫他心中无名火起,好不气愤。
再去看那暗探递来的一叠名册,真是心中一紧。瑞王这些年在朝中是权倾朝野,但凡有大臣敢站在他的对立之面,定会叫他打压排除。如今已无人敢正面支持太子,就算是太子前一些时日擒拿了柳清和,大大地搓了瑞王的锐气。
那些个谨慎的大臣也只敢私下里同太子交往,这一份名册若是叫瑞王知道了。钟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摸了摸手指上的碧玉扳指,只是想到,这个女人恐怕留不得。
“殿下,该如何处置萧良娣?”那暗探半膝跪地,抬起头来看着钟佑。见钟佑眼底隐隐有着怒火,他心中便大概明白了。
钟佑挥了挥手,便喊了董余将那萧颜拿了投狱。
此刻他正坐在书案之前,暗暗思付既然已在明面上同瑞王撕破了脸面,便要早点防备瑞王狗急跳墙,纠集军队来袭。
还未等他想出什么法子,便听得董余的声音传了进来。钟佑不由想到,他不是吩咐董余擒拿了萧颜便将她投狱么,又将她带到崇文馆中做什么。当即心中就有一丝不悦,剑眉拧了起来,眼中含了怒气。
但见顾于欢和一脸悲切之色的萧颜一同进了殿中,萧颜一见太子便双膝一软,哆嗦着跪倒在地。太子是何等的威严,如今发起怒来,萧颜更是看也不敢看他,只是跪倒在地,大气亦不敢出一声。
顾于欢亦能感觉的道钟佑的怒气,心中不由叹气,她方才得知之时亦是十分的生气,钟佑又怎能不气呢。
二人朝太子行了礼,太子只是冷哼了一声。萧颜不敢站起,只是跪在那赤金绣龙纹地毯上瑟瑟发抖。顾于欢倒是直起了身子,款款走到钟佑身边。
钟佑却闭了眼,往后一靠,伸手去捏那眉心:“你既然知道她做了什么,又何必来求情。”说罢,睁开了眼,眼中的怒气叫他压制了下去。“欢儿…”
“殿下。”顾于欢打断他,眼中露出一丝焦急,“萧良娣乃是被安王妃所胁迫。”
“胁迫?”钟佑听了顾于欢这话,不由一愣,继而转头去瞧地上的萧颜。萧颜正听得顾于欢说了自己名字,一抬头竟与钟佑目光撞在一处,钟佑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你就如此相信她?”
萧颜跪在地上,心中叫钟佑眼底那一抹厌恶激的发痛,只是紧紧垂头咬着唇,脸色惨白,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顾于欢点了点头,越过桌案走到萧颜的身边,将跪倒在地的萧颜扶了起来。将她手臂上的衣袖拨了开来,露出那狰狞可怖的伤口。萧颜眼含期待地看着钟佑,却只在钟佑眼中看了一丝讶异和怒气。
“这是安王妃所为?”钟佑沉声问道。
顾于欢再次点头,双膝跪下,行礼。“求殿下放萧良娣一条生路。”
钟佑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萧颜,只见她眼底满是恐惧,浑身颤抖,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胆子做出反叛之事的人,当下对顾于欢的说辞便相信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