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蓉一路之上越想越是不妥,就她的观察以来,安王和太子的关系并不和睦。她原以为若是叫安王知道此事,为着今后的荣华富贵,这不学无术的安王定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然而事情却并没有朝着她的想的方向发展,她这么想着,脸色不由得变得阴沉起来。她那如花的面容,也在她恶毒的眼神之中变得扭曲。
马车一路颠簸,萧蓉靠在软靠之上,手搭在窗格之上不住颠的起伏。就好似她的此刻心情一般,她亦不懂自己对于安王的情感。
一旁的嬷嬷端了茶来,那茶叶闻来十分清香怡人。萧蓉接了茶盏,只是轻啜了一口,便将茶杯从窗格扔了出去。她的面色十分难看,眼底带着叫人恐惧的狠戾:“这是什么茶叶?你这狗奴才也稀得拿给我喝?”
那嬷嬷吓的双膝一软,顺势就在她的腿边跪下了。她叫苦不迭地拱手作揖,赔罪道:“回王妃的话,这却是上好的美人吻无疑啊。”
“美人吻?”萧蓉两眼一转,眼底闪过一丝怀疑的神色,继而更是怒上眉梢,“你道本妃喝不出来?尽拿些陈年旧茶来糊弄本妃!”
嬷嬷可算是明白了,她低着头不住点头:“王妃说的是,王妃说的是。奴才这就去重泡一壶。”
她跟了萧蓉这么些年,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脾性呢。萧蓉平日里极少品茶,又怎能喝的出什么是美人吻或是别的?不过是随意找个奴才出出气罢了,那嬷嬷这么想着,眼底便流露出了一丝委屈的神色。
那神色恰巧叫萧蓉见着了,当即抬腿便是一脚,将那嬷嬷踢的瘫倒在地。她柳眉一竖,两眼吊起,恶声道:“你这老不死的,心中又在嘀咕着些什么,难道以为本妃不知道么?”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嬷嬷吓的魂都没了,当下又跪向萧蓉,不住地抽自己的耳光。
萧蓉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蹙眉闭着眼靠了回去,挥了挥手道:“滚罢,别在这儿碍眼。”
嬷嬷话都不敢再说一句,一溜儿烟的掀了帘子跑了,心中满是后怕。
安王的封地离京中不近,一行人折腾了七八日这才到。
萧蓉一入京城便忙不迭地入了宫,先前若是她想入宫,需得经过一层层地批准。但现在却不用了,她的父亲瑞王即将便要登基,而她从此便是当朝的公主了。
就凭着这一身份,再没有一个宫人敢给她脸色瞧。她不由想起那日在东宫所受的欺辱,眼中闪过一丝晦暗的神色。
迎接的公公拿了软凳过来,要服侍萧蓉下车。却见她一手握着车帘一时呆住了,只是眼睛看着前方,若有所思的模样。
“王妃可是累着了?”那公公谄媚地笑着,眼睛弯成了一弯新月。
听他这么一喊,萧蓉才算是回过神来了,斜着眼看了他一眼,也不做声。她将手一伸,那公公便弯了腰搀着她下了车。
萧蓉站直了身子,只是盛气凌人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公公,嘴角一翘:“你倒是个懂规矩的奴才。”
公公蛮不好意思的扶了扶自己的帽子,面上一片谄媚的笑意,他走到萧蓉身前,半弓着身子,赔笑说道:“能为王妃做事,是奴才的荣幸。”说着他一伸手,“还请王妃随奴才来吧,莫叫瑞王爷等的急了。”
萧蓉“啧”一声,由嬷嬷搀扶着跟着公公往前走去,不由出声问道:“瑞王爷还未登基么?”
那公公在前边走着不由一愣,面色便有些尴尬的模样,忙回道:“恐怕是王爷有什么安排,奴才也不清楚。”
萧蓉这才“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蓉儿回来了?”瑞王正在太和殿中和陈子封议事,见到萧蓉来了,当即便是笑容满面也不避嫌。从那紫檀木雕花龙纹椅上站了起来,不住朝萧蓉招手。
萧蓉也是笑靥如花的模样,她也顾不得许多忙上前去拖住瑞王的手臂,像未出阁时那样不住朝他撒娇。
陈子封坐在堂下,面上仍旧是笑着的。但他心中却不大舒服了,照理来说安王妃也是需要朝瑞王行礼的,就算是父女相见也不能忘了礼数。
果然从宫中长大的和在宅子中长大的便是不一样,萧蓉还是太过小家子气。若是传出去,这是当朝的公主,不知道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他这想着,眼底便露出了一丝不屑。只是低头轻啜了口茶,当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萧蓉和瑞王二人寒暄多时,这才想起殿中还有一个陈大人。在她的眼中任何的大臣都是瑞王的一个走狗,像陈醉那种尤其是。所以她从来不将那些人,放在自己的眼中。
“爹,蓉儿此次前来,实则有要事禀告。”萧蓉眼中还带着犹疑,她不由轻轻咬了咬嘴唇,手指也攥紧了衣袖。
瑞王和陈子封对视一眼,缓缓点头,温声问道:“蓉儿有什么要说的,不妨直言,你我父女之间本不必拘礼。”
萧蓉终于下定了决心,虽然在当朝被休妻是一见极不光彩之事。但那又如何,萧蓉眼中不由放出一阵光亮,这天下都是她萧家的。她眼中犹疑的神色终于消失:“安王是个隐患,女儿恐怕他随时会起兵造反。”
“什么?”瑞王一惊,他自己便是造反起家。于是这便是他的禁区,若是有人触了这个逆鳞,是不会有活路的。他此时听见萧蓉这么说,眼睛便危险地眯了起来。
而陈子封却不这么想,在他看来安王实在是构不成什么威胁。他一眼便看穿了萧蓉的想法,却不由微微笑起来。既是萧蓉想如此,送她一个顺手人情又何妨呢?
“王爷,现在局势未稳,安王着实是个隐患啊。”陈子封想了想如是说道,他故作高深的抚了抚自己的花白的胡子,眼中冒出一阵精光:“若是以皇帝的名义,将安王发配出去,倒不失为一个办法。既可平天下悠悠之口,又可将这一隐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