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医生带着护士敲门进来。
常漫立马嘘声,示意他们不要吵醒姜寻,不过姜寻还是醒了。
他也不过是快天亮时才闭了闭眼,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闭了眼却意外安稳,再睁眼时已经天光大亮了。
姜寻瞥了护士一眼,又转过头去看常漫。
看到她因弄醒了他而露出歉容,他惬然一笑,自然而然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道:“你先让医生瞧瞧,我去给你放点温水洗漱。”
常漫点头,秀气地抿了抿唇,乖巧得像只小猫。
医生仔细给常漫看过情况,好在她割腕时没伤到重要筋韧,不然这只手就要废了。眼下,她除了大量失血导致的昏迷不醒外,并没有其他并发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换好药后,医生同姜寻打了声招呼,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气氛骤然怪异起来。
并非压抑的沉默,而是默契的僵持。
似乎,彼此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常漫想逃,起身要去卫生间,准备先把自己梳洗干净。
可她现在还是个病号,姜寻哪舍得她折腾?一见她动,他三两步就走过来,按住她的手,低声道:“我帮你。你别动。”
“我……”
“躺回去。”不容置喙的口气。
“……哦。”
常漫乖乖躺回去。
她伤到的是手,最好的休养方法就是躺着别乱动,现在只能任由姜寻照顾。看他一个大男人,端着小盆给她洗洗弄弄,然后又叫人送了清淡的小粥进来,一点点喂给她吃。
过程中谁都没说话,房间内只回荡着餐具碰撞的清脆声,以及食物咀嚼的细声。
姜寻动作小心,明明只是喂粥这种小事,他却做得格外谨慎。
常漫被动地享受他的照顾,恍惚间都要以为,他们又回到了那些彼此相伴的岁月。
男人每一下动作,总专注地望着常漫,眼眉淡淡,眼潭却深沉得厉害,藏着不知多少想问、想说的话。
常漫摸得出他的心思,却不想多说陆琛威胁她的事,索性移开视线,垂首盯着包扎好的手腕看,心头升起一种无措的滋味。
“吃蛋吗?”姜寻问。
还是他先打破沉默的。
无所谓了,反正以前每次小摩擦,也都是他先低头的。
常漫不敢看他,摇头拒绝,“不……”
“我给你剥。”
男人抢在她前面,已经磕开了鸡蛋。
常漫又不说话了。
“漫漫,以前每天早上,你都会叫我提前给你剥好鸡蛋,等你下楼用餐的。
可每次我剥好了,你也不见得会吃,通常是看也不看就赶去上学,或者敷衍地咬一口,觉得不好吃又回头来怨我,说我煮得不好吃。
我可真要气笑了,漫漫。
天底下鸡蛋都一个味道,我只管拿白开水煮好,难不成还能有办法,叫它换个口味么?”
他突然开匣提了陈年旧事,边剥着蛋、边似笑非笑的样子,衬得他清削的五官都柔和了不少。
常漫斜眼瞥他,心头酸酸的,没接话。
姜寻剥好了蛋,意有所指地道:“可是现在,你总拒绝我,望着我的眼神里,总带着生分和惧意。我就在想,我的漫漫小姐,现在……”
光说着,他眼神便已黯了大半。
掰了一半蛋,姜寻凑近常漫,将蛋送到她嘴边,长指暧昧地擦着她的唇。
他凝眉看她,轻声继续刚才的话:“是不是……连捉弄我的兴趣都没了?”
常漫浑身像被刺了一下,抬头,怔然地望着他。
她眼神纠结,一副想解释、又不知该怎么说的样子。
姜寻这才转移话题:“吃吧。张口。”
常漫仍是木木的,心尖发胀,很不好受。
她又记起了曾经敏感内敛的少年,好似她对他不痛快的一个眼神,都会戳破他装满爱意的心脏。
常漫垂下眼睫,听话地张开嘴。
可还没碰到蛋,她整个下颌倒先被男人勾了起来,掀高半寸。
紧跟着,姜寻也贴过来,温温柔柔地,含住了常漫饱满的唇。男人清冽好闻的气息,瞬间盈满了她的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