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陆琛疯狂的话,姜寻紧抿着唇,高傲地不发一言,从容淡定。
指尾却不着痕迹地发颤。
他没想到,陆琛会为常漫,做到这个地步。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他不应该生气。
不应该掉价地对陆琛发怒。
甚至连嘲讽他一句“不可能”,都没有必要。
这个疯子,在他眼里,连根草都算不上!
他应该无视他扭曲的请求,让他该死的自信心全滚去见鬼。
去/他/妈的让!
但内心又有一个颤抖的声音在告诉他,去把常漫抢回来。
不惜一切都要把她抢回来。
就是现在,这一刻,他要把她抢回来!
姜寻不会承认,他害怕了。
蓦地,他松开陆琛。
收回手时,他故意理了理纠缠中起了褶的袖口,又将名贵的西装,从头到尾顺了一遍。他把每一帧动作都做到极致贵气,带着羞辱的意味。
仿佛,他自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就该压他陆琛一头。
他背过身去,开腔,优雅地叫住那群陆琛的手下——“滚开”。
那群男人被姜寻傲然的气场弄得,怔在原地。
自家主子都没发话,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拦。
姜寻眼角都不扫,拨开他们,径直朝病房走去。
快要推开那扇门时,他顿了顿动作,回身,胜券在握般的视线,落在几十丈开外的陆琛身上。
陆琛一只手扶着墙,单腿微屈,另一只手握拳置在身侧,下颌微敛,上挑着视线,同样望向姜寻。那双充血的眼,隔着稀薄的空气,就像蒙着一层冷利的雾。
阴森森的,仿佛一条鲜艳诡魅的蛇信子。
他可真像条恶蛇。
果真,不应该放任常漫留在他身边。
姜寻这样想。
“你该滚了。”他挑衅般道。
陆琛舔了舔尖利的牙,与他隔得远远的,道:“我不可能会输的。”
姜寻轻蔑地勾唇,“等你能打败我的姜氏了,再来和我废话吧。”
话毕,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张晖,过来清场。不相干的人,全都叫他们滚。”
……
姜寻终于又见到常漫了。
明明分开还不足一天一夜,却像过了漫长的半辈子。
她挣扎在生死的悬崖边,他迷失在来寻她的荆棘路。
谁都不好受的。
而幸现在,他还能平平静静地望着她,一伸手就能拥抱她。
就像能摘到天边的星、找到沙漠的水。
奢侈却真切。
姜寻一直没离开病房,就守在常漫床前,无趣而认真地看吊瓶里的液体,一点点输进她的身体。那种能为她带去生机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夜色浓到最稠密时,外面起了风,呼呼刮扫着窗,声音躁人。
他怕风声吵到常漫,走去将窗户锁好,再回头时就看到,床上的女人已醒了,正敛着唇、斜着眼怔怔看他,眼里像隔着一层水蒙蒙的雾。
又像隔着千万重山。
姜寻突然鼻酸得厉害。
她终于醒了。
声音在喉管里憋得都快生锈了,他才调整好情绪,迟钝地想说什么,打破沉默。
常漫却抢在他前面,眉眼弯弯,撒娇似的,笑着对他说:“姜寻,我好疼啊。”
她一说话,姜寻的心都要碎了。
“现在不疼了。”他尽量稳住声音。
“姜寻……”常漫还是笑,朝他虚虚展开双臂,“你要不要……来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