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提点过后，慕寒看着他和先帝皇后有六七分相似的眉眼，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顾挽卿微微愣了一下，看着那一身龙袍的帝王，竟是许久才反应过来，行礼退出去。
直到走出殿外，整个人还未彻底回神。
他不是第一次走进这里。
八年前，他作为先帝钦点的状元，却迟迟没有官职。
直到有一天，他被传召到这里，才知道自己被钦点的原因。
堂堂七尺男儿，即便那人是万人敬仰的帝王，他也不愿以色侍之。
为此，险些被砍了头。
本不愿再入仕为官，直到亲眼见过新帝，又听到了那么多关于新帝治国有方的传闻，他才决定试一试。
好在，新帝没有让他失望。
顾挽卿一走，慕寒立刻换了常服，直奔秦王府。
没有让任何人通报，就那么走了进去。
几株红梅旁，告病多日的人在那树下，竟是在练剑。
寒风萧瑟，他却仿佛感受不到一般，只着一件单衣。
慕寒站在远处，看着那熟悉的一招一式，恍惚中竟像是看到了当年他教自己习武的情景。
那时，她还未暴露女儿身，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后来便……
不过，她不后悔。
屏退了随从，放轻脚步向前走去。
不过几步，就引得慕泽转头看过来。
慕寒只字未提告病的事，只微微扯了扯嘴角，“天气冷，若是想要练剑，还是到演武场吧。”
那里，从她登基那日起，便为他修筑了一个专门用来冬日练武的场地。
“你来做什么？”
许是那日真的气急，慕泽今日连尊称都免了，语气也不再是平时的恭敬。
冰冷中，带着满满的不耐。
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慕寒也不生气，语气更是尽可能的柔和。
“几日不见，忍不住来看看你。”
他告病的第一日她便想来，却怕更加引起他的厌恶，硬是忍了三日。
“忍不住？到底是哪里忍不住？”
慕泽冷笑一声，“堂堂九五之尊，一日没有男人便要到府上来找了吗？”
慕寒没出声，这些年，这样羞辱的话，她听的太多了。
她承认，确实是她强迫他。
但是，除了这还算让他满意的身体，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让他喜欢。
无论是什么样的关心，什么样的赏赐，他全都不要。
除了自己的身体，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拿去讨好他。
两相沉默之中，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
“泽哥哥！”
慕寒抬眼朝着沐泽身后的房间看去，门口处，一身粉色衣裙的女子，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
慕寒穿了常服，自是认不出身份，可那女子依旧第一时间行了礼。
盈盈一拜之间，那与柳芷茵有三四分相似的水眸，顾盼生辉。
柳凝烟，柳芷茵的堂妹。
那一日，京中下了第一场雪。
回宫的时候，慕寒弃了轿辇，一路走回了养心殿。
齐延在后面劝了几次，慕寒一声都未应过。
脑海中，全都是慕泽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带着柳凝烟走进房间的画面。
京中初雪，并未有多冷。
可慕寒却觉得，今年的风雪，寒的彻骨。
一进殿门，慕寒连披风都未解，便一脚踢翻了门口处的香炉。
身后的宫人们立刻神色惶恐的跪了一地。
“滚！”
喝退服侍的宫人，慕寒扯下披风，看着书案上几乎堆积成小山的奏折，随手翻了几本。
都是说她子嗣单薄，暗示她尽快选秀，充实后宫。
本就心情不好，这下更是来了火气，抬腿将整个书案都踢到了一边。
“齐延，备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