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那事能成,”丁锐正对婆娘道:“今后得少提五爷才行。”
丁家娘子叹了口气:“五爷这事吧,还真有些麻烦,要我说,还得他老人家自己早做了打算才好。”
丁锐正愈发苦脸:“只盼那家木器行能快些弄起来,生意一好,五爷生计有了着落,那就不怕了,毕竟,他身后有几百号人靠他吃饭呢。”
桑子躲在叶房后头,默不作声地将爹娘的话,都收进了耳朵里。
老方从山上下来,嘴里气喘嘘嘘地,丁锐正看见了叫住他:“怎么每回见你都这么忙?”
老方脸色又不大好了:“这几天我只怕得下来住,山上来了好些宫里还有逍灵寺的人,围幔子的围幔子,看地方的看地方,说还有几天皇上就要来了,附近几十里山头,都不许有闲人呢!”
丁锐正一听便叫大爆竹:“替老方在外间收拾个地方,然后你回寨子里一趟,将这事说给五爷,让他也小心点。”
大爆竹忙忙地去了,桑子趁机跟上她:“我这里收拾就行了,婶子你去吧,对了,看看霍豹在不在?若在,叫他来这里一趟。”
大爆竹心里有事来不及细想,忙不迭地应了:“唉那敢情好,我回去了啊!”
片刻后,外间炕上是被子也齐了,枕头也拿出来了,都是洗得干净晒得蓬松的,老方见了欢喜:“丫头累着你了,改日我山上采果子谢你!”
桑子笑盈盈的:“四月份了,也该是出果子的时候了!”
老方正要说话,后门跑进来一个人,箭似的冲进屋来,倒吓了他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霍豹!
“我当是谁,原来活宝来了!”老方要叫丁锐正:“你未来女婿……”
后一个还没出口,被霍豹红着脸捂了嘴:“老方你能不能别乱吵吵?!”
老方挺喜欢霍豹的,因此看好他和桑子,小时常开他俩玩笑,大了说过几次,被丁锐正叫丫头大了,不许这么说之后就没再敢开这个口。
因近日少见霍豹,但见他来,老方竟忘了忌讳,顺嘴接起小时的玩笑来。
桑子自打穿越到这里来之后,就没见过霍豹,因此也不知道自己幼年时与霍豹青梅竹马的事,头回听见老方的话,一时没回过神来,霍豹已经叫停对方的话来。
丁锐正在外头看大木匠做活,听见屋里吵闹,进来一看,笑了:“活宝来了?有事?“
霍豹不好意思地挠头:“没事,就过来看看。”没好意思说是桑子叫来的,不然人听了还不笑话?
她叫你就跑得这么快?她是你什么人?
桑子拉了霍豹向外头去:“走走,灶上有好汤呢,我给你盛一碗!”
丁锐正要说话,丁家娘子在里间叫他:“让孩子去吧,你进来我有话说。”
桑子将霍豹拉到厨房里,指张条凳让他坐了,果真从汤罐里盛了一碗熬得雪白乳汁似的汤出来:“哪!新鲜鲫鱼加好几味补药熬出来的,我娘养生用的,你有口福了!”
霍豹龇牙接了:“你又上河里摸鱼去了?怎么不叫上我?”
桑子嫣然一笑:“我爹去的,我忙着家里蚕宝呢!再说你也没工夫,城里铺子找得怎么样了?”
这才是她叫霍豹来的真实目的,找不找得到铺子关系到孙五能不能成功在城里立足,这是开头第一步,头歪了整件事就不容易成了。
霍豹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心说你怎么管起这事来了?
不过奇怪归奇怪,凡桑子要知道的事,他没有耽搁总是竹筒倒豆子:“差不多找到了,如今也回给五爷了,只等哪天有空,让五爷自个去看看,拍板就行了。“
桑子哦了一声,将身子斜靠在案边,又问:“在哪儿?是个什么来头?”
霍豹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在市场的云集之处,热闹程度可以和天桥媲美,附近有卖针头线脑的,也卖各种小吃的,市口好得很,人来人往的。铺子本是卖茶食的,后来老板家里出了事,要回老家去,这才赁了出来,里头一应俱全,柜台帐房什么的,后院又大又宽敞,只一点不好,走几步就是个垃圾场子,太脏!”
不料桑子听着,前头倒没说什么,一直锁着眉,听到垃圾场却笑了起来,更叫了声好:“就是这里了,干爹去了也保管满意!”
霍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怎么知道五爷满意?”
确实,刚才他将同样的话跟孙五说了,也是听到垃圾场的时候,孙五一直绷紧的脸放松了下来,还微微露了些笑意,甚至在他出门时,难得的夸了他一句:“小子,这事办得漂亮!”
垃圾场虽脏,但孙五手下人多,可以收拾啊!
收拾了出来,诺大个地方可以当木料仓库,还可以住人,孙五手下多的就是人!只要有地方,不怕整不出来么?!
孙五最怕就是城里地方小,兄弟们带不过去,没想到,这事竟这么容易解决了!
桑子愈发笑开了,粉嫩的小脸上梨涡闪闪放光:“我干爹我还不了解?倒是你,上哪儿寻来这样的好事?”
霍豹城里毛也不认得一根,若没人帮忙,绝对找不到这么合适的一个地方。且帮他的人还挺伶俐,既知孙五心事,城里也有手眼,说找就找到这么合适的一个地方,绝不是普通一般人能为。
霍豹被桑子一问,又挠起头来:“我哪儿寻的,还不是人家帮我,我只不过负责跑腿罢了,真正办事的,是城里那位。“
桑子心下咯噔一声。
城里那位,是不是就是那日躲在五爷书房屏风后的那位?
看起来自己那天出的主意,还真叫人家采纳了!
“城里哪位?你认识了什么城里的大老爷了不成?“桑子强忍住心头的兴奋与紧张,装得若无其事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