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娘子松了口气。
没有就好,要不然还得问哥哥们定亲了没有,长子最好。
可惜她后头的话还没出口,外院的大木匠慌张地跑了进来:“外头来人了!看着挺凶的!”
丁锐正立刻走了出来,宸锦德清紧随其后,丁家娘子被大木匠的脸色吓住,一时身子发外软走不得,只得从炕上爬到窗下,向外看着。
“你们就是卖木料的那家吧?”四五个大汉,身材高大,面目凶横地冲着丁锐正道:“从外头寻了门路,不是花厂子里倒腾出来的吧?”
丁锐正不卑不亢地回:“是我们,怎么,几位有事?”
其中一人哼了一声:“你们有良心没有?水淹得烂了的木头,也好意思拿出来卖?坑人钱也不是这么个坑法吧?”
丁锐正笑了笑:“我们的木头都是现到现卖,这半个月风平浪静的,连场毛毛雨都没见,哪儿来的水淹?”
德清在后头,低低对宸锦道:“这明摆是来寻事的。”
宸锦微微点头:“看看再说。”
一个薄唇细眼的汉子走了出来,冷冷地丢下一小截木头丁:“这是我三天前才从你们这儿买的!你们自个看看,是不是烂到心了?”
丁锐正没动窝,更没看:“我们的木料我自家也用,没一根是烂的,附近蚕农也几乎都用,也没一个说这话的。”
那汉子冷笑一声:“你意思是说我有意来讹你喽?”
丁锐正又笑:“这话是您自个说的,我没开口。”
汉子抬起脚就踢,地上那木头丁便直扑向丁锐正面门,其势来得凶猛,连宸锦德清都有些措手不及,再要上去相帮,却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那木头飞到丁锐正眼皮子底下,差一点就要撞上去了,丁锐正却不慌不忙,轻轻将身子一偏,让了过去。
宸锦德清皆吃惊不小!
别小看了这一让,若不是有些功力打底,是绝对做不到的!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敢跑到我家来捣乱?!”
宸锦德清一听这声音,浑身的血都热起来了,回头一看,不是她又是谁?
桑子手托刚才丁锐正让过去的木头丁,眼神冷酷如冰锥似的站在屋前,周身迸发出森寒气息。
汉子们见来个小丫头,来得还挺好,顿时来劲了:“哟这谁啊!”
“鸡窝里还有只孔雀呢!来来小丫头过来,你跟爷好好说话,兴许爷今儿就放过你们家了呢!”
“哎哟!”
“妈啊!”
“我的牙!”
“我的头发!”
后面四声都带上了哭腔,因前头调戏的话才说完,几个大汉就被打了,脸上身上被划得了血痕,有一个掉了牙,还有一个甚至头发都被削了一半。
宸锦德清轻轻落回原地,稳稳站在丁家父女前面,直面几个流氓,背手而立。
“你们几个听好了,哪儿来的滚哪儿去!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若还有不服的,只管上来,单挑也行,小爷我一个奉陪你们几个也行!”
宸锦薄唇抿紧似刀锋般凛冽,德清不动声色,可手里的匕首却闪着寒光呢!
几个流氓怵了。
他们本是花厂子那帮人弄来,有意刁难丁家,一来讹钱,二来也给个教训,谁让丁家坏了他们生意呢?
孙五他们不敢欺负,只好捏拿下丁家,谁让他们家没个男丁呢?
不料丁家不知从哪儿招来两尊凶神,上来就吃了亏。
“好啊,你们卖烂木头还这么嚣张,还打人!”打不过动嘴,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流氓们撩下几句狠话,一转身就溜了。
就跟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不见了。
桑子嗤之以鼻:“下回来前记得打招呼,还有最后那位,你的牙落在鸡笼边了,鸡吃了要噎死的,麻烦你捡回去!”
流氓眼里几乎要盆火,碍于宸锦德清,不得已忍气吞声地弯腰,捡了。
桑子这才笑起来:“记得下牙向上扔,上牙向下扔!”
流氓不出声地骂了几句,屁滚尿流地奔了。
人走了,丁锐正却还有些忧心忡忡,丁家娘子扶了门出来,靠在桑子身上:“他爹,人家帮了咱们,你也不知说个谢谢么?”
丁锐正勉强笑了一下:“两位总是帮我们,实在不好意思了都。”
桑子嗔道:“爹这是怎么了?几个流氓就让您怕了不成?说话都有气无力起来了!”
丁锐正叹了口气:“花厂子那帮人不是好惹的,背后有人才能这么嚣张!当初我就怕这个,买卖倒不怕赔钱,就怕人家说断了他们财路,给咱们找事!”
桑子不服气在嘟嘴:“他敢!还没王法了呢!”
德清却细心起来:“那帮人背后是谁?听丁叔您的意思,莫不在城里有靠山?”
宸锦也是这个意思:“靠山丁叔也不怕的,您不是有孙五爷么?”却比德清更想深了一层。
德清心里一抽,由不得看了宸锦一眼,后者若无其事,装出一脸呆相。
桑子的心沉重下来。
大爆竹这时才赶出来,迟一步没看到热闹,懊恼不已在院里跳脚:“哎呀这群作死的家伙!哎呀怎么我家的不在?不然早灭了他们连个声也没有!”
宸锦笑嘻嘻地看她:“您当家的哪位?”
大爆竹嘴快得很:“哎呀我当家的,孙家寨二把手田华啊!”
丁锐正拦之不及,惊恐之下,立刻看向宸锦德清。
他本不欲让外人知道他和孙五的关系,尤其这两人是皇子面前的侍卫,孙五这两个字,可轻易是说不得的啊!
说时迟那时快,桑子早飞身过去扑在大爆竹身上:“人都走了说那些做什么?对了婶子刚才不是说帮我喂蚕的么?走走,咱取桑叶去!”
一阵风似的将大爆竹撺掇走了,因此宸锦德清也再没机会发问了。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丁锐正送来的头期会钱也收了,宸锦德清再不好意思留下,客套之后,走了。
丁家夫妇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由不得又是点头又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