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小白脸要收面前这个女子为徒，天华连忙上前阻拦：“师弟，你要坏了咱们太华门的规矩吗？”
“师弟？”苏长卿蹙眉。
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太华门华字辈的只有十七人，天华排行十六，那他口中的师弟，岂不就是……
苏长卿双眼微睁：“你是月华前辈？”
月华一双手搭在扶手上，食指轻轻敲打一对翠玉，发出好听的响声：“苏姑娘何须如此惊讶，你不是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吗？”
苏长卿望着居高临下的月华，默不作声。
正如他所言，苏长卿对他的身份早有猜测。
先是太华门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令她起疑，接着发现暮沉的言谈举止颇有几分像他，再是他霸气无匹的气势，加之他又会医术。这样的一个人，除了月华，她再也想不出另一个来。
她始终未能断定他的身份，只因他看上去实在太过年轻了些。看上去比暮沉还要年轻两三岁的模样，怎会是名声响彻江湖数十年的月华呢？
苏长卿犹豫半天，仍旧忍不住问他：“敢问前辈贵庚？”
月华轻轻一笑：“还差几个月就到四十。”
这皮相，竟然足足年轻了二十岁！究竟练了什么驻颜绝学？
见她神情复杂，月华再一次问道：“怎么样？愿不愿意做我月华的徒弟？”
“师父，您要收公主为徒？”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苏长卿朝后一瞧，暮沉竟也来了，后头还跟着向黎川。二人正巧听见月华的话，皆是一脸错愕。
月华朝暮沉微微颔首：“你来的正好，为师正要给你添一个小师妹呢！”
天华见月华说的认真，并不似玩笑，拦他道：“师弟，咱们不是不知太华门的规矩，你已经有暮沉这个徒弟了。”
月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是个不成文的习惯罢了，也没有哪条明文规定不许再收第二个。”
天华被他一噎，想了半天又道：“可她是女子，咱们太华门建派百年，不曾收过女徒弟啊！”
月华对他的罔若未闻，依旧对苏长卿问道：“你还没说，愿不愿意做我的徒弟？”
苏长卿沉吟半晌，问道：“听说你是太华门武功第一？”
月华点头：“不错，而且是太华门建派以来的第一，武功无人能及。”
若是旁人说出这话，定要被人说是大言不惭。可这话出自月华口中，却没一人觉得夸大其词。
苏长卿嘿嘿一笑：“那我愿意！”
月华朝天华微扬下巴：“如今太华门有第一个女弟子了。”
“这，这不合规矩啊！”天华急得直拍手。
月华反驳道：“没有哪条规矩不让我收女弟子吧？”
天华被他说得直挠头：“说的也是，可掌门他……”
月华抬起手，止了他的话头：“掌门若在，也不会说什么的。”
天华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好任由他去。
“苏长卿跪下。”月华道。
众人听见这三个字都是一愣，这女子来历不简单，竟然是大夏长公主！他们太华门一个宁轩王，一个当朝太子，一个长公主，都叫他们占齐了。
苏长卿撩起裙摆，朝月华叩首：“师父在上，受徒儿苏长卿一拜。”
月华嗓音不大，却响彻整个大堂：“今日起，你便入了我太华门下，排行十一，赐名玄玉。”
“谢师父！”苏长卿复又叩头，掸了掸灰土站起身。
阿秦跑来抱住苏长卿的胳膊，笑容促狭：“嘿嘿！公主成了阿秦的小师妹！”
苏长卿赏了一记暴栗：“去！少跟我没大没小的！”
她什么命，辈分竟然比阿秦还小！若是月华早一点收她为徒，也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待众人散了，暮沉凑到苏长卿身边悄悄问道：“公主究竟给师父下了什么迷魂药，竟然叫他破例收了你？”
苏长卿将手臂往怀里轻轻一揣，摸着下巴道：“我也很好奇，他究竟看上我什么？”
她突然想起一旁的向黎川，抱着手臂问道：“向黎川，你来干什么？”
向黎川只冷冷看她一眼，似有不甘，不发一语地走了。
苏长卿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来干嘛？”
暮沉望着向黎川落寞的背影，笑着道：“似乎同我一样，知道公主带阿秦来太华门拜师，打算来给你们出出主意。哪知才刚赶到，你们两个都拜了师！”
“哦！”苏长卿又问，“他为何生气？”
暮沉抬手抹了一把眉尾，话音悠悠：“当年他上太华山一心要拜在师父门下，却被我半道截了胡，本就记恨许久。如今师父又为你连破两例，却依旧没他的分，自然郁结难舒。你说他为何生气？”
苏长卿恍然大悟道：“哦，赤裸裸的嫉妒！”
能看见向黎川被自己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她内心是十分高兴的。便哼着小曲儿领阿秦吃午饭去了。
暮沉陪他二人用完午饭，独自来到月华的住所：“师父！”
月华正闭目养神，早猜到他会来：“来问我为何要收她为徒？”
暮沉只垂着头，不做声响。
月华依旧闭着双眼，淡淡道：“你可曾听过‘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这句话？”
暮沉微一瞠目，继而问道：“这话狂放不羁，藏有大智慧。徒儿孤陋寡闻，不知出自哪位泰斗？”
一道浅浅的弧线出现在月华唇边，他忍不住张开那双精致漂亮的眼眸，话音带笑：“说来这人你也认得，正是你这新认的小师妹。”
暮沉释然一笑：“是了！以她的性子，的确能说出这话来！”
月华的目光穿过窗子落在对面粉雕玉琢的梅花上：“就因她这男子也不逞多让的豪迈不羁，我瞧着喜欢。”
暮沉点头，不再多问：“徒儿明白了。”
月华收徒，从来不看那人资质如何，但求喜欢。苏长卿恰好合他的胃口，与月华投缘。这是向黎川强求不得的。
月华将目光挪到暮沉身上：“外头的传言虚多实少，但为师知道有一件事是真的。”
“不知是哪一件？”暮沉问道。
“听说太子暮沉与长公主私交甚笃，似有……奸情。”月华的尾音染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坏笑，“看来此言不虚。”
暮沉自知什么事都瞒不过月华的眼睛，正欲将二人之事细细告知：“师父，徒儿与她……”
月华抬手打住，复又将眼皮合上：“不必多言，都是你们自己的事，为师不会插手。”
暮沉抬眼望了月华一下，随即慢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