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暮沉,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向黎川肿胀的眼皮惊诧地微微一耸,几乎不敢确定自己方才听见了什么,“当朝太子殿下竟然教唆本王谋逆!我没听错吧?”
暮沉当然知道他将自己的话听得分明,并无重复的必要:“王爷只说,你肯还是不肯。”
向黎川提起唇角冷笑起来,带起一串咳嗽:“你想……逼本王……背叛太后,此事绝、无、可、能。”
他向家三代忠良,从来都是赤胆忠心的大将军,从未出过一个逆贼。他向黎川绝不会做第一个!
“哈!”似乎猜到向黎川心中所想,暮沉忍不住轻笑出声,眼底满是嘲弄,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你笑什么?”见他如此无礼,向黎川心中难免升起一股火气,咳嗽得更加剧烈。
轩言连忙帮他抚顺呼吸,又递来一杯清茶。
暮沉眼睫弯弯,眼底笑意更浓了三分,指尖在剑柄上敲打得更欢快了:“笑你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却还是愚忠不醒。笑你早被人算计到了骨子里,却还死心塌地地为仇人卖命。宁轩王,你实在可笑!”
在这陋室之中,一切都显得那么肮脏不堪。唯有一身青衣曳地的暮沉眉目依旧清朗得脱俗,碎屑一般的清辉钻进囚牢之中,洒在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上,宽大的衣袖上,犹如暗夜中那一束清冷的光,遗世独立,风华无双。
他眼眸浅浅敛着,目光淡淡地望着向黎川:“你应当有所察觉,此次北境之战秦副将给你明里暗里使了不少绊子,但你怎的就猜不到他背后的指使之人就是你衷心效力多年的太后!”
向黎川自然不会轻信他,嗤之以鼻道:“不可能,太后若要杀本王,怎会派苏长卿前来和谈?叫大越人杀了我岂不省时省力?”
“你以为她不想吗?”暮沉依旧在笑,“可她若不让公主前来救你,便会被大夏子民唾骂为政不仁。因而明面上派她赶来北境和谈,实则早已在路上布下天罗地网,就是要将公主在半路截杀,以此破坏两国和谈,也好借大越人的刀除去你这个眼中钉。宁轩王你功高震主,她对你从无信任,只有忌惮。”
向黎川心头猛地一凛:“不可能!若当真如此,你们又怎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饶城?”
暮沉以往的语气总是淡淡的,慢条斯理地叫人听不出喜怒起伏,可这回却隐隐带着一丝怒意,就连眉间也微微耸着:“宁轩王以为呢?魏展妍几次三番对公主下毒手,甚至害得她跌落悬崖坠入江中,险些就此丧了命!”
向黎川不可置信地望着暮沉,暮沉垂下眼懒得看他,他便只好抓住一旁的轩言求证:“轩言师弟,究竟是怎么回事?”
轩言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说道:“这是真的,就连暮沉师兄也被误伤中了毒,而后我们三人一齐坠入江中,暮沉师兄他昏迷了好几日才醒过来。”
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从前誓死坚守,一直信奉的东西在向黎川面前轰然坍塌,宛如晴天霹雳。
魏展妍,魏展妍竟然如此待他!
见他面上震惊不已,似乎马上就要被攻破防线,暮沉又适时地补上一句:“而公主为了救你于危难之中,不顾自己的安危冒死孤身赶来北境,费了几番周折才能如期出现在你面前。你从前处处与她刁难凌辱,如今她却如此真心待你,宁轩王恐怕穷其一生也还不清这笔债了!”
无数复杂的情绪涌入向黎川的胸口,他只觉得心头酸痛不已,几乎难以自持。他将骄傲的头颅低低垂下,抬手抹干脸上的血迹汗痕,良久才抬起头,话音异常决然:“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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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越王把苏长卿抱到了床上上下其手,见她虽不怎么配合,却亦是异常地淡定自若,连声也不吭一下,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你怎的都不挣扎一下?”
“挣扎有用吗?”苏长卿将被捆得结实的手腕举到他面前,“本宫的手都被你绑住了,还能怎么挣扎?不如咱们都痛快一些,速战速决,我也好早些回去休息。”
越王乃一国之君,何曾受到过如此出格的撩拨,自然十分受用,陶醉地闭上眼慢慢享受。他正兀自欢喜着,脖间突然一紧:“轻点!你这是做什么?”
苏长卿双手环住越王的脖颈,紧紧卡住,越收越紧:“本宫早就说过,你会后悔的。”
越王被她卡得面色陡然一红,随即由红转青,脑袋渐渐悄无声息地垂了下去。
苏长卿身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十分遗憾地道:“真可惜,不能杀了你。”
越王吃了她那么久的豆腐,按苏长卿的脾气应该是抽筋扒皮的。怎奈他虽草包了些,猥琐了些,到底还是大越的国主,她不能为解自己一时之怒,让两国结了弑君的深仇大恨。到底还是留了他一条命。。
在外头候命的霍将军一直留意着里头的动静,见许久没什么声音传来,便敏锐地起了疑心:“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苏长卿眼色微微一沉,正思量着对策,忽见一个人影从耳室翩翩而来。那人学着越王尖锐的嗓音,对霍将军说道:“本王没事!”
那人上半身还藏在阴影之下,叫人看不分明面目。苏长卿辨不清来人,弓起身子起了防势,待月光照亮了那人明亮的眼眸,她便欢喜地跳下床,低声道:“暮沉,你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