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卿额上的青筋猛然一跳:“谢如玥,你不会以为本宫会任你随意践踏欺辱吧?”开什么玩笑?她可不会让几个老姑婆对自己动手动脚。
谢如玥不怀好意地抿嘴一笑:“公主多虑了,如玥不过让他们为您验明正身。既然公主自诩清白,正好可以以此佐证你的话不是?”话毕她冷眼一斜:“两位婆婆,还不快去!”
如同那个郎中一样,这两个婆子也被谢如玥买通了。无论事实如何,都会一口咬定苏长卿再不是处子之身。她要让苏长卿在王爷面前颜面尽失,被当做淫妇一样弃之如履,扫地出门!
“是!”两个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老婆子领了命,径自向苏长卿走去。想起苏长卿狠辣的名声,他们心里也不禁打起鼓来。
其中一个婆子把心一横,抬手就要去抓苏长卿的两只手。苏长卿侧开半步,顺势反扣住婆子的手压在桌上,抽出篮子里的剪刀,手起刀落钉了个里外通透。
那婆子叫声撕心裂肺,却如何也拔不出紧紧钉在桌子上的手掌。瞬间脸色一白,晕死过去!另一个婆子吓得瘫坐在地,上气不接下气。
苏长卿单手轻轻巧巧拔出剪刀,抬手指向谢如玥的喉咙,眯眼瞄准:“谢如玥,你这么想知道我是不是完璧之身,不如亲眼看看?”
锋利的刀尖还残留着浓稠的鲜血,从刃上顺流而下,缓缓凝成一滴最后坠落。
“啪嗒!”
苏长卿身上隐隐慑出彻骨杀意,有所察觉的向黎川忙将谢如玥护在身后,正面对上苏长卿锐利的眸子。
谢如玥不觉浑身一凛,扶着向黎川的肩膀道:“王爷!公主处处推诿,肚子里必有猫腻。”
苏长卿缓缓放下剪刀,黑白分明的眼珠在阳光下间或一转,拂了拂衣袖坦白道:“世上果然没有不通风的墙。不错,我的确有了身孕。”
这下轮到谢如玥瞠目结舌了。她原本只听说苏长卿信事没来,便打算借此污蔑,谁料苏长卿当真与人有了野种!真是天助她也!
谢如玥面上微微一怔,继而极力掩着笑意挑拨道:“王爷您瞧,公主不打自招了呢!王府里出了这等腌臜之事,传出去岂不让王爷失了颜面?”
原本带着几分侥幸的向黎川闻言神色一顿,良久才沉声吩咐道:“田大夫,配药吧。”
配什么药?自然是堕胎药。野种不该留在这个世上,绝对不能出现在他宁轩王府中。
苏长卿不慌不忙地垂下头,双手轻轻柔柔地抚摸在自己的小腹上,眼底闪着慈爱的光:“向黎川,你要害死自己的孩子吗?”
她这话的声音并不大,却好似一道晴天霹雳炸响当场。
谢如玥尤其被击得外焦里内,她漂亮的魅眼圆睁,继而又扑哧一声讥笑出来,指着苏长卿的脸道:“你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就你这张脸,莫说是王爷,就连外面的叫花子恐怕也不敢多看一眼。更遑论与王爷同房?你……”
她话还没完,剩下的便戛然止在口中了。
此时苏长卿将轻纱揭下,露出一张雪白滑嫩的脸。那脸白嫩得似乎可以让日光一路透到肌肤里头去,泛着盈盈润润的微光。眉峰淡淡舒展着,挺秀的鼻梁高耸在中央,多了笔锐利恣意。清隽舒朗的眉眼风轻云淡地一抬,不经意间就是一派掩古胜今的千秋绝色。
这是苏长卿原本的样貌。
谢如玥惊愕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她俨然忘了,没了玉珠暗地投药,苏长卿脸上的疮早就该痊愈了。可那又如何?她贼心不死地继续往苏长卿身上泼脏水:“即便你恢复了容貌又如何?我与王爷鹣鲽情深,王爷与你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莫要把野种安在王爷头上!”
向黎川的思绪还停留在“孩子”两个字上,又被眼下的景象惊诧,张着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长卿挤了挤挑衅的眉眼:“谁说我与王爷没有夫妻之实?”
向黎川困惑蹙眉:“我何时与你有过?”他可不记得何时与苏长卿有过肌肤之亲,莫说亲了,连小手都没拉过一下。
苏长卿不紧不慢地靠近向黎川,贴近他的耳边轻声细语地带着他回想:“你忘了?两个月前你喝醉那日,可是睡在我竹青院里的。”
“这里,已经好了吧?”她抬手轻轻点在向黎川的右臂上,眼神暧昧羞涩:“王爷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向黎川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瞧去,她手指触碰的位置两个月前的确有一道清晰的牙印。他与谢如玥在一起时,每到动情之处总会添些这样那样的痕迹,睡醒一觉便也忘了。他原以为这里的伤也是谢如玥咬的,眼下看来牙印的主人竟是另有所人!
他那日醉了,难道把苏长卿错认成长乐,给……
谢如玥心口顿时压得喘不过气来,对她心心念念的王爷,居然还是背着她要了苏长卿那个贱人?一浪又一浪的醋意在她胃里翻江倒海,话音带着怨恨:“王爷,你还是负了如玥!”
向黎川立即否认道:“这说不通。那日我明明烂醉如泥,什么事都做不了。”
苏长卿抬起食指若有似无地点在向黎川胸口上,神色窘迫:“看来王爷低估了自己的能耐。”她另一只手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不然哪还会有现在的羞人事?”
谢如玥眼神阴狠到几乎狰狞:“若当真是王爷的孩子,你方才为何不直接承认?其中必有蹊跷!”她拽着向黎川的袖子,恶狠狠地道:“王爷!那孩子说不准根本就不是你的骨肉,定是公主与他人私通,珠胎暗结怀下的野种!”
经她这么一提醒,向黎川凌乱的思绪忽然又重新各归各位。再联想起苏长卿这些日子总是不着家,又总嚷嚷着要养小白脸,心中亦开始摇摆不定:“你如何证明这孩子流着向家的血脉?”
苏长卿自然而然地道:“这还不容易?等这孩子降生下来,咱们滴血认亲。一切自然就水落石出了!”苏长卿自然知道滴血认亲什么的全是胡说八道,根本验不出DNA。可他们不知道啊!
“若验出来是野种又该如何?”谢如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令苏长卿万劫不复的机会,她要堵住苏长卿一切可能的活路。
苏长卿竖起三指举过头顶,郑重其事而又胸怀坦荡地道:“苍天在上!若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种,产子那日就是我苏长卿自戕之时。到时你们尽可以鞭尸游行、挫骨扬灰!以我苏长卿之血祭奠向家先灵!”
向黎川见苏长卿如此信誓旦旦,言语中毫不躲闪温吞,当时便信了八分。他冰冷的语气也跟着缓和不少:“既然如此,姑且先信了你。”纵然他再不喜欢苏长卿,这孩子毕竟也是他亲生骨肉,稚子无辜。
苏长卿怀了王爷的子嗣,谢如玥更不能留她:“王爷,你莫要轻信了公主。倘若孩子降生后才发现不是向家之血,岂不是污了向家门楣?”
苏长卿嘴角一抬,不急不躁地道:“若是担心这个,那还不简单!王爷只需大大方方向天下昭告我怀有子嗣,日后若验出这孩子并非向家的血脉,你们大可以幼儿体弱夭折为名私下处决了他。如此,既对得起向家祖上,又保全了王府的颜面,便能两全了。”
这法子既照顾了里子,也照顾了面子,实在没有谢如玥可以见缝插针的地方。谢如玥心有不甘地咬了咬下唇,很快换了副关切的样貌,热心劝道:“既然公主如此信誓旦旦,如玥也没什么好说的。王府添丁是大事,也该让大夫替公主请脉才是。”话毕便给郎中使眼色。
那郎中伸手便去够苏长卿的纤纤细腕,却被她长袖一展轻轻避开,只堪堪碰到她轻盈翩翩的衣摆:“我说过,本宫的手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搭的。明日我自会请宫中御医前来切脉。你们若仍怀疑其中有假,在一旁看着便是。”
她话已至此,决计不会让旁人碰她一下了。谢如玥只好摔了袖子,愤愤随向黎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