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个野种吗?”
萧占此话一时震惊四座,众人惊怒交加。
“这说的是什么?实在太不像话了!”
“萧占太子身份尊贵,但也不能如此折辱我大夏的太子啊!”
“北海分明是蔑视大夏!”
苏长卿听着众大臣义愤填膺地怒骂声,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那萧占话虽说的难听些,倒也是实情。暮沉就是太后为巩固权位扶起来的外姓之人,这是大夏公认的秘密,这些个朝廷命官私底下也都曾对此有过非议。更有不少朝臣曾因讽太后牝鸡司晨,架空皇帝而获罪。
可眼下被北海太子这么一挑明,他们立刻像炸了窝的马蜂,护起了犊子。
这让苏长卿想起前世读书的时候,学校里的同学天天变着花样骂自己的学校,可一听到别人骂母校时,便同仇敌忾一起骂回去。自己的怎么骂都行,却容不下别人多说一句不是。
萧占听见众大臣的非议之声,不甚在意地笑笑,话语显得分外随意无礼:“你们叽叽喳喳地烦死个人!难道本太子说的不对吗?”
他朝对面神色如常的暮沉扬一扬下巴,话音嘲笑:“这个所谓的大夏太子,根本就不是苏氏血脉。既然不姓苏,自然就是野种一个!一个野种也敢与我同称为太子?你们大夏人也实在有趣得紧,为了保住江山社稷,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找来一个人继承皇位。”
萧占轻挑的眉眼往高高在上的太后面前随意地瞟去一眼,神情满是不屑一顾:“原来大夏的皇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坐的呢!”
“你说是也不是啊?野种?”他压在暮沉身上的目光,嘲笑中隐隐带着凌厉的刀锋。
众人皆被他这话气得牙根痒痒。侮辱太子还算其次,眼下他侮辱的可是整个大夏国!
再看被萧占羞辱得体无完肤的暮沉,却仍旧是方才那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不同的是,他狭长好看的眼睛微微弯着,竟是在笑。那笑容叫人看着平白生出些胆寒,他微弯的眼眸底下,闪烁着若有似无的凛冽。
许是方才酒喝多了,他花了一会儿功夫顺了顺气息,良久才缓缓开口:“萧占太子说的不错!暮沉并非苏氏血脉,绝非大统最佳之选。不仅如此,我还是个病秧子,说不准哪时哪刻便没命了。不过方才,萧占太子有一点却说得不对。”
“哦?”萧占笑容不屑,轻轻挑眉,“不知本太子哪句话说错了?”
暮沉抬手随意地捋捋袖子,面上和缓,话音淡淡:“大夏国主胸怀天下苍生,从不拘泥教条,因而择优而选,择善而行。大夏子民千万,但凡是德行匹配,对国家大有建树者,无论出身如何,亦或是男是女,皆可被举荐为王。太子不太子的,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他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末了有些气竭,停下来慢慢顺气。
苏长卿在一旁看着他面色苍白的模样,若非自己早知他身体强壮武功盖世,恐怕此时也以为他确确实实是个身染重病,缠绵病榻的病人。不由得暗自叹道,演技果然炉火纯青啊!
暮沉喘匀了气息,接着继续说道:“而无德无能者,即便生于皇室,身份尊贵,将来有一日继承大统,也会个祸国殃民的暴君。”
说到这,他故意学着萧占方才的样子,反问道:“萧占太子,您说是也不是呢?”
苏长卿轻声笑道:“说得好!”
这一番说的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又打了萧占的脸,实在是好极了!她准备以后多跟暮沉学学,如何骂人不带脏字,还叫人不好还嘴。
“说得好!”萧占目光中也带了一丝钦佩,继而又发难道,“那暮沉太子就是自认自己德才兼备喽?”
暮沉神色自如地答道:“暮沉不才,若有一日遇到更难得的可塑之才,自当退位让贤。”
萧占指尖摩挲着茶杯,低笑道:“从前便听说你被立为太子前,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今看来,倒有几分意思。”
“只是……”他话锋一转,又起了坏心。
他举起茶杯,又无力似的忽然松开,令茶杯摔倒案上。他看着暮沉,暗含嘲笑:“只是为何至今还未娶亲?难道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举不起来了?”
这是在暗讽暮沉不举!
就连素来与暮沉不对付的向黎川也听不下去了,出言呵斥道:“萧占太子请自重,你屡屡出言折辱,可不是大国太子之风。”
萧占正找机会揶揄向黎川呢,正巧他自己撞进来:“呦!那宁轩王一夜战五女之事,就是你们大夏的大国之风了?本太子自诩风流,与王爷比起来,真是自愧不如呢!”
他目光若有所指地朝苏长卿看过去:“难怪长公主舍不得休了驸马,原是舍不得那一口!”
“萧占太子,你莫要欺人太甚!”向黎川脸色一黑。
可饶是向黎川的脸再黑,还是没太后那张脸黑。
萧占口出狂言,太后为了维护邦交,绝不可能对北海太子施以责罚。但也不能任由他如此任意妄为,失了大夏的颜面。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拿捏分寸时,却听见苏长卿一声清脆的笑音。
“公主在笑什么?”萧占有些意外。
苏长卿目光不屑地抬眼瞥他一下,继而继续低垂着头摆弄手里的两颗核桃:“听闻北海之人最是直言快语,重情重性。今儿个一见,太子竟然几番口出狂言冒犯大夏,倒是与淳朴彪悍的民风如出一辙。原来北海国竟是个蛮夷之邦!”
听她所言,萧占身后的阿珠最先忍不住了:“你敢侮辱北海!”
萧占抬手示意她住口:“长公主,你如此侮辱来使,可是要破坏邦交?”
苏长卿将两个核桃在空中一抛一接地玩了起来,不咸不淡地道:“这就是你恶人先告状了!萧占太子将我们骂了个便,本宫还以为是北海国有心要毁坏邦交呢!那也无甚所谓,我们大夏国力强盛,更有战无不胜的宁轩王坐镇,自然不怕与你们在沙场兵刃相接的。”
“你以为我们北海会怕吗?”萧占冷笑。
苏长卿手里的核桃越扔越快,渐渐有些看不清了:“北海国怕不怕本宫不知道,只知若是北海知道是因您羞辱大夏才引来了祸端,想必北海子民和你的父王,都不会轻易放过你呢!”
萧占眯眼:“你在威胁本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