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黎川,这个秘密,你还要听吗?”
苏长卿一贯明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笑弯弯地挂在脸上,似乎在引诱向黎川上钩。
向黎川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自以为没什么真相能杀得死他,便不以为意地道:“本宫倒要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能杀得死我!”
苏长卿深知向黎川的自负,对他的回答也早有所料。她笑眯眯地点头道:“很好,希望你莫要后悔。”
她随即对下人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向黎川闻言回头看去,见谢如玥只穿着一件薄衫便被两个小厮拖进来,一脸的不情愿。
谢如玥一见苏长卿,便想起她那苦命的孩子,恶狠狠地骂道:“苏长卿,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怎么还能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你早晚不得好死!”
苏长卿闻言不耐烦地蹙起眉头,颇瞧不上她这种恶人先告状的伎俩:“不得好死?或许我真有那一日,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听出她话中深意,谢如玥直觉大事不好。
“今日我不是来与你讨论那个死婴的,毕竟他究竟出自谁的血脉,咱们两个心知肚明。”苏长卿懒洋洋地翘起二郎腿,晃悠着一只脚道,“长乐去世已经过去四载了,可杀害她的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谢如玥,咱们就来聊聊,四年前,你是如何杀死苏长乐的吧?”
最后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得向黎川二人五雷轰顶,皆是面色大变。
谢如玥不可置信地睁着眼睛:“你在说什么?分明是你杀了自己的同胞妹妹,怎的赖到我身上了?”
倏地一道精光闪过,一柄小刀出现在苏长卿掌中:“你若再敢说是我杀了长乐,本宫就把你舌头割下来,片成片下酒!”
谢如玥战战兢兢地盯着她手中的匕首,不敢再随意攀咬。
这时秋英从偏房带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苏长卿指着他对谢如玥问道:“我问你,你可认得这个人?”
谢如玥刚刚看清那男子的容貌,便立即像是害怕什么一般,目光迅速弹开了:“不认得!宫里那么多太监,我怎会个个都认得!”
她话刚出口,便十分懊恼地叹了口气,暗骂自己愚笨。
苏长卿轻笑一声:“你不认的,又怎知他是个太监?”
此时向黎川也认出眼前这个男子:“他不是?”
苏长卿冲他点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不错,他就是宫里的赵公公。你应当就是从他口中听说是我杀了长乐的吧?”
“不错!”向黎川亦是点头。只是眼下看来,真凶似乎另有其人。
苏长卿继续道:“你找的人没有错,赵公公的确亲眼目睹长乐被害的经过。我将他请来,就是叫他指出真凶。”
“真凶是谁?”向黎川听到此处,胸口里的一颗心已然沉了下去。阴冷的目光一点点挪移到一旁仓皇无措的谢如玥身上,隐约有了答案。
赵公公朝苏长卿行礼,掐着尖细的嗓子说道:“回禀长公主!四年前趁嘉乐公主将您从湖里救回来精疲力尽之时,将她推下湖心淹死的那个凶手,就是宁轩王夫人——谢如玥!”
谢如玥发了狂一般想要上前撕扯赵公公,却被小厮们拉住:“你个阉人!胆敢污蔑本夫人!”
向黎川眸子又是一愣,继而对赵公公问道:“你上回可不是这么跟本王说的。”
赵公公十分惶恐,跪地讨饶道:“王爷恕罪!老奴目睹谢如玥谋害皇嗣一事不知怎的被她知道了,便想要杀我灭口。好在老奴知道自保,写下密函交给宫外的侄子藏好。若有一日老奴死了,便叫侄子将信送出去,这才得以从虎口逃脱。前些日子谢如玥派人给老奴送来一堆金银首饰,叫老奴向您扯谎。老奴见钱眼开一时糊涂,才对您说了那一番假话。老奴对天发誓,这回说的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话甘愿天打雷劈!”
他说着,还信誓旦旦地伸出三根手指发起毒誓来。
谢如玥又是骂道:“你含血喷人!无端栽赃!你个老阉奴!苏长卿,你别以为买通一个阉人,就能轻易治我的罪了!王爷绝不会信你的!”
苏长卿冷冷瞥她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帕子包裹的物件,往谢如玥面前一扔:“无端栽赃?那他为何会有你的龙凤呈祥镯?”
那物件落在地上,帕子散开,露出里头一对金澄澄的龙凤镯子,正是谢如玥曾拿来栽赃苏长卿偷盗的那一对。
苏长卿又换了一条腿翘:“你不是告诉本宫,这对镯子是太后给你与王爷的大婚赏赐,怎么自个儿长了脚跑到一个太监手里了?”
谢如玥见证据确凿,一时哑口无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做声了。
如今的谢如玥几乎身无分文,梳妆盒里还剩一些首饰足以勉强度日。她为了扳倒苏长卿,只得将压箱底的首饰也拿出来给了赵公公,哪知却因此留下致命的铁证。
“是你杀了长乐?”向黎川大脑空白了良久,神情有些空洞,“为什么?”
“为什么?这就要问另一个人了。”苏长卿抬高了声调,复又请来一个人,“于将军,请进来吧。”
“于潇!”向黎川又是一怔。
于潇依旧邪邪地挑着眉眼,面上带着几条分明的伤痕,好似一夜沧桑了十数岁。他一瘸一拐地来到向黎川面前,咧嘴一笑:“宁轩王,很吃惊吧?”
谢如玥面色猛地一白,咬着牙道:“你不是被秘密处决了吗,怎的还活着?”
于潇伏到她面前,抬手拍了拍她漂亮的脸蛋:“这还要多谢长公主,给我找了一个替死鬼。你以为我死了,就没人知道你当年那点破事了吗?想要撇下我一个人独活?我于潇怎可能让你得逞呢?”
他视线落在谢如玥空荡荡的小腹上,心中“咯噔”一声:“咱们的孩子呢?”
“什么咱们?没有咱们!”谢如玥急忙否认。
于潇一把拽住她的头发:“你这贱人别装了!我问你孩子呢?”
谢如玥孕期远不到临盆的时候,甚至算不上早产。于潇心中已经猜到这孩子是凶多吉少。
苏长卿恍然记起此事,对他道:“忘了告诉你,孩子没了。是个男孩。”
于潇怔怔地念道:“男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