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潇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不明白他不过被囚几日,怎么一回来孩子就没了?
他从前只顾玩乐,又以为自己尚且年轻不必着急,因而虽然不曾有过一儿半女,也未曾对此太过上心。可他眼下已经是个废人,原本还指着苏长卿腹中的孩子给于家传宗接代,可眼下却是连他最后一滴血脉也没了!
于潇心中忿恨不已,朝谢如玥肚子狠狠踢去一脚:“贱人,连个孩子也保不住!”
向黎川听到现在,终于得以确定谢如玥腹中的孩子根本不是自己的。他忍不住自嘲地笑起来,亏他还为那死婴伤心了许久,都是一场笑话!
等他终于笑够了,向黎川看着于潇二人,凛声道:“你们二人果然已经珠胎暗结!”
于潇笑容得意,近乎疯狂:“是啊宁轩王!想不到吧?你差点就给别人养了儿子!哈哈哈!我于潇被你压了半辈子,终于有一事压在你前头了!你现在是不是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哈哈哈!”
苏长卿摇摇头,提醒道:“于将军,你跑题了。”
于潇冷静下来,笑着问道:“宁轩王想知道什么?于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向黎川长舒一口气,盯着谢如玥问道:“谢如玥为何要杀长乐?他们之间究竟有何过节?”
于潇笑着摆摆手:“其实也算不上什么过节,一切不过是谢如玥自己做贼心虚罢了。”
他站得久了,膝上的伤隐隐作痛,索性靠着柱子坐在地上,徐徐道来:“四年前,我还只是个小小的御前侍卫,谢如玥也不过是嘉乐公主身边不起眼的小宫女。我俩彼此看对了眼,渐渐暗通款曲,不料有一日却被嘉乐公主撞到了。那时宫里正巧出了一对宫女侍卫淫乱之事,两人珠胎暗结还将婴儿扔入井中。先帝得知后雷霆大怒,勒令彻查宫中此事,查出犯事者一律杖毙。”
谢如玥看着向黎川越来越黑的脸色,几乎吓得哭出来:“于潇,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她想停,于潇偏偏不肯:“谢如玥生怕嘉乐公主将我二人告发出来,便生了狠心。那日正巧长公主失足落水,得嘉乐公主相救。哪知嘉乐公主才刚上岸,就被谢如玥推下水去,踩着公主的脑袋不让她出头。很快,嘉乐公主便丧命了。之后还将此事赖在了长公主头上。”
向黎川身侧的两只手紧握成拳,骨节被绷得发白。于潇见状,心中却十分畅快,便继续往他伤口上撒盐:“事后,她自知有几分样貌像极了嘉乐公主,便几次勾引你。没想到宁轩王定力这么差,没几回便乖乖上钩了。还不惜惹怒太后与皇上,执意想将她晋为正妃!”
谢如玥哭着爬到向黎川脚边:“王爷,您听妾身解释……”
向黎川踢开她:“本王听你解释什么?听你说是如何溺死了长乐?又是如何心怀不轨几次接近本王的?”
“妾身!妾身……”谢如玥无言以对。
“什么狗屁宁轩王,连枕边躺着的是人是鬼都分不出!”于潇笑得直拍大腿,“哈哈!是不是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住口!”向黎川气极,一把拽起于潇,死死钳住他的脖子。
此时于潇的喉咙被向黎川卡住,血气瞬间涌上了头顶,却依旧是笑,只是笑得狰狞:“宁轩王,你不能杀我,公主应允了饶我一命的。”
于潇目光投向一旁的苏长卿,却见她故意避开他的视线,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袖口:“宁轩王尽请随意!”
于潇面色大变:“公主!您说过会饶我一命的。”
苏长卿笑着点头,摆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摊手道:“本宫是说过要饶你一命,可眼下是宁轩王想要你死,本宫又有什么法子?”
于潇正欲再说些什么,忽而觉得肚子一凉,面露不解地低头瞧去。便见向黎川的佩剑贯穿了他的小腹。
于潇滑落在地,死不瞑目地指着苏长卿:“兔、死、狗、烹!”
“不不不!”苏长卿口中“啧啧”,摇着食指道,“这叫,报、应、不、爽!”
于潇以为自己终于死里逃生,最终却仍旧逃不过向黎川的追命剑,在地上痛苦挣扎几下,便彻底凉了。
见于潇解决了,苏长卿朝谢如玥一扬下巴:“谢如玥,轮到你了。”
谢如玥亲眼目睹于潇的死状,复又跪到向黎川脚边哭喊,这回却是抓紧了他的衣袍,如何也不肯松手:“王爷!妾身知错了!求你看在如玥尽心尽力服侍您这么久的份上,给妾身留条活路吧!”
向黎川抽出插在于潇身上的佩剑,长剑向下一挥斩断了一截衣摆,终于摆脱了她的纠缠:“那时长乐尸骨未寒,每逢我进宫面圣,你都会好巧不巧地出现在我面前。本王那时发觉你与长乐颇有几分相像,又有她两分纯真可爱,便以为是长乐对我余情未了,派你留在我身边以解相思。”
他说到此处,眼底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泪光:“原来,是本王蠢到家了!竟错将一个心肠歹毒的女婢认作长乐,是我向黎川瞎了狗眼!”
谢如玥不敢再自称为妾,自降身份啜泣起来:“王爷!奴婢知错!奴婢愿受尽刑罚,只求王爷能留我一命!”
“好啊!”向黎川收剑入鞘,背着身对她说道,“你想活命,便跟我来!”
谢如玥闻言面上一喜,抹干脸上的泪便随他出去。
苏长卿心中好奇,便也披上兔毛披风握了袖炉,跟过去一看究竟。
向黎川领谢如玥来到湖边,望着一汪湖水默不作声。
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薄得几乎撑不住什么,仿佛一戳即破。
谢如玥只穿了一件霞粉色的薄衫,在寒风之中冻得瑟瑟发抖,怯生生地问道:“王爷!您带奴婢来这儿做什么?”
向黎川蓦地转过头来,一双狭长的眸子空洞洞的,毫无半分声色,似乎狂风压境也无法在其中留下什么,仿佛隐藏着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良久,他张开口,声音里裹挟着一派肃杀:“你当日是如何杀死长乐的?再讲一遍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