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求说是过分，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老板是别人，是否录取一个人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所以宋成岭便回答：“当然可以啊，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向人事提交简历。”
穆玄顿时高兴不已，就好像已经被易和录取了一样，眼里都是期待的光彩。
“我一定会好好准备的，虽然我什么也不会。”穆玄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宋成岭对他说：“你说学过法律，真巧，我们董事长也是律师出身。”
“真的吗，那太巧了。”
“是啊，他以前是个很有名的律师，后来才改行从商的，如果继续做律师，以他的实力，肯定能做到全国顶尖。”
“你们董事长的名字是……”
“程绍仲。”
穆玄以前没关注过这些，穆家跟商界的关系也很好，有时也会去参加各种商务酒会，即便他很不理解，标榜着世家骄傲的人怎么会愿意掺和进这种名利场，但因为跟他没什么关系，所以他从不关心。
不过程绍仲他却是知道的，毕竟他学了四年法律，加上家里人有不少律师和司法工作人员，耳濡目染的，对这个名字也相当熟悉了。
“我听说过他，他确实很厉害，经手了很多棘手的案子，在业内很有名气。只不过我决心不从事法律之后，就没再关注过他的消息了。”
宋成岭说：“都说半路转行是大忌，但对程总来说，不过是换了一个赛道而已。他的实力，足以让他在任何领域都能大展拳脚，不管做不做律师，对他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差别。”
“看来你很崇拜他啊。”
“他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人，等你见到他之后，就能感受到了。”
穆玄的表情此刻有些许微妙，眼神中有期待，但也有些别的存在，以至于让人无法确认他究竟是种怎样的心情。
但他很快将这种复杂的心绪撇开，两人聊得正欢，他总是出神发愣算怎么回事啊。
吃完晚餐离开餐厅的时候，穆玄的手机又响了。
但这回他果断地挂断了，连多看一眼都没有。
宋成岭也没有多问，半点不好奇似的。
分别的时候，穆玄说：“谢谢你。”
宋成岭挑了一下眉头：“谢我什么？”
“谢谢你，今天愿意出来见我。我知道之前给你带去了很多困扰，你能不计较重新跟我做朋友，我真的……真的很感动。”穆玄的声音越来越小，可他的表情始终是恳切的。
宋成岭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些奇妙。
他从来没有跟这样的男孩子相处过，以前也绝对想象不到，男人的脾气能软成这个样子。
学生时代的男孩子大多处在荷尔蒙勃发的阶段，所以很看不上这类温柔腼腆的性子，有的时候还会拿这些人开玩笑，喊几声“娘娘腔”。
宋成岭自然也不喜欢，认为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因而看到穆玄的第一眼，他就有本能的排斥。
此时此刻，他看着穆玄像小鹿一样的眼睛，那种排斥和厌恶的感觉像是突然消失了似的，转而被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取代。
他收回目光，用跟以往并无不同的淡然语气说道：“不用谢，与其一直让‘麻烦’找上门，还不如直接来解决掉‘麻烦’。”
原来他把他看做是麻烦啊。
穆玄得到这样一个认知，居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
程绍仲离开公司之后，回了一趟家。
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安稳地睡一觉了。
前阵子是为了沈瑟的身体一直在公司和医院之间周旋，近来则是忙于工作，每天的时间都被安排的满满的，想安心休息算得上是件很奢侈的事情了。
不过今天他感受了一回这样的奢侈。
他抛下了手头的工作，早早地下班，哪里也没去，直接回到了家里，洗了个澡，便拉上窗帘，倒在床上陷入了昏睡。
这一觉睡的很长很长，待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满室的漆黑，一瞬间有些搞不清楚白天黑夜，也记不得自己身在何处。
当然这样的迷茫只存续了很短的时间，他这样的人，善于掌控全局，根本不会让失控的局面出现太久。
他坐起身，没有打开灯，而是用双手使劲搓了搓脸颊，清醒过来之后，他下了床，没有穿拖鞋，赤着脚走到了厨房。
冰箱里有水，在最下层还有些啤酒，那还是她很久之前买的，说等有时间了可以找费律师来家里玩，到时候一块喝酒聊天肯定很有趣。
但这个计划直到现在也没能成行，以后大约也没这个机会了。
程绍仲将酒都拿了出来，林林总总得有十几罐。
他拿着东西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盘腿而坐，望着外面静谧的夜景，打开了拉环。
一个人喝酒的感觉并不差，起码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没有外人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能够自己静心地思考一些事情。
但太安静了，尤其是在这样的夜里，一个人在黑暗中，面对着外面同样黑寂的夜空，也会忍不住生出一些感伤。
程绍仲的背被光影映衬的有些模糊，要不然他向来挺直的腰身不会现出那类似佝偻的轮廓。
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喝光了一罐酒，紧接着又打开另外一罐。
之后某一个瞬间，他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起身，去储物柜里找出了另外一样东西。
这是瓶红酒，年份很好，价格也不错，朋友收藏多年，有一次当做礼物送给了他。
他一直没喝，或者说，没有找到机会来喝。
沈瑟答应和他结婚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这样东西，便想着，等到他们婚礼那天，可以打开这瓶酒，有人陪着，酒的味道说不定会更香醇。
只是有的东西在打开之前就已经变质了，有的人，没能走到最后，也会渐渐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