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绍仲来到了林卓飞所说的目的地。
无论什么东西都有两面。
一个城市也是。
处于阳光之下的一面，那是柴米油盐，是属于普通人的普通生活，是能够被道德法律评判的所在。
而另一面，像是处在阴影下，又像是游离在黑白之间，很难去定义这到底在一个怎样的边界。
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踏入这里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与所谓的“普通人”拉开了界限。
程绍仲走进的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许是因为林卓飞的交待，向来安保森严的门卫在核实他的身份之后便放了行，而且还派专人带领着他。
程绍仲的神情没有什么波动，但已经将目光所及的一切都收入了眼底。
这里跟普通的会所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空旷和安静。
偌大的空间内，一时竟没有别的人在，脚踏在地板上，还能听见回音。
自从来到了安城之后，程绍仲没有踏足过这里，甚至都没有听人提起过。
林卓飞也预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电话里还多说了一句，让他一定要定好方位，不要迷路了。
会迷路的地方，要么遍地宝藏，要么遍布雷群，就看运气如何了。
程绍仲轻轻扯了一下唇角，看来这回这个林少爷，终于不再执着于小打小闹，要动真格的了。
侍者带他上了楼，穿过了一条长廊，来到了最终的地点。
奢华的门外是一片寂静，而一推开门，显然就是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天地了。
露天的泳池派对，所有人的情绪已经high了起来，炫彩的灯光刺目无比，却只是这里一点小小的调剂。
来的人大多还穿着西装，但没人表现出对这里的不适应和排斥，就好像他们只是披了这一层皮，扒不扒得去，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差别。
除了男人之外，还有许多穿着暴露的面容身材都姣好的女人。
程绍仲虽然对娱乐新闻并不关注，可缘于某些人过多的曝光率，所以对其中几个面孔还是觉得熟悉的。
就是这么一派歌舞升平的画面，在这个城市的夜空下，显示出一种怪异的和谐。
林卓飞听到程绍仲已经到达的消息后，先跟几个兄弟说了声，然后第一时间走了过来。
他今天兴致很不错，穿着一如既往的随意，可掩盖不住他骨子里的狷狂。
“怠慢程总了，抱歉抱歉，我先自罚一杯。”林卓飞说着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程绍仲看他自罚自饮完，才淡淡说道：“林少客气了。”
“今天来的人多，要是待会儿还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需要程总多包涵。”林卓飞抬起手，像是交情很好似的拍了拍程绍仲的肩膀，看他的样子，先前已经喝了不少酒，已经有些醉意朦胧了。
程绍仲看着他的样子，眉头蹙了一下，但暂时还没有要走的想法。
这里的环境看似杂乱无章，但哪些地方是专供玩乐的，哪一些又是不能轻易靠近的“禁忌”，似乎已经划分的十分明确。
林卓飞看程绍仲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一些。
果然是聪明，聪明的都有些可怕。
林卓飞继续装着醉，脑子里却是在飞速运转着，终于，他又拍了一下程绍仲的肩，笑哈哈道：“说了要给程总介绍一些我的朋友，我们过去吧，就在那边。”
程绍仲便随着去到了泳池的最内侧，那里有个单独搭建的小亭子，用玻璃墙与外界间隔开，虽然能清晰地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但要走进去，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林卓飞没有一开始就带他进去，而是站在外面，向他说起了几个人的身份，这是某某高管，那是某某高官，总体来说，能来到这的，身份地位都不一般。
而且跟一般的商务场合不同，这些人里，绝大多数都毫不掩盖发自内心的最真实最袒露的心思，好像周围全都是可以信任的人，可以卸下一身的防备，只全身心沉浸在这娱乐自在的氛围里。
程绍仲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对方显然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人”，传授起了部分“经验”：“这里的姑娘可都是极品，要是看中哪个，尽管说，就当是新朋友的见面礼了，哈哈哈！”
其他听到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林卓飞亦是似笑非笑的模样，他私心想看到程绍仲不知所措的狼狈模样，后者不是一直装着正经清高吗？不是一直看不起他们这种纨绔子弟吗？
男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凭什么他就能表现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来？今天就让他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德行！
说着，两个长相漂亮，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的女人走了过来，有人投过来一个眼色之后，她们便很是识趣地来到了程绍仲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刚才离得远没能看清楚，这个时候近距离看到程绍仲的模样，她们忍不住惊艳和暗喜起来。
有人打趣：“婷婷和艳艳是有福气了，能碰到程总这么出众的人物，指不定在偷着乐呢。”
两个女人笑着贴在了程绍仲的身上。
程绍仲初时没什么反应，直到旁人打趣够了，他才看向林卓飞，意思是，热闹看到这里，就够了。
林卓飞觉得还不够，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他还等着程绍仲出更大的丑呢。
可是若在此时闹翻，那时机还是早了些。
于是他站了出来，赶走了留恋的婷婷艳艳，却还不死心，让人叫来另外一个姑娘。
然后他说：“程总才不喜欢这种庸脂俗粉呢，他啊，有自己心仪的类型的。”
这就让人好奇了，什么类型的姑娘能俘获这位看上去就高冷疏离的冰山。
很快，一个留着黑长直及腰的头发，穿着素淡，妆容也清雅的女孩子走了过来。
林卓飞介绍：“法学院的高材生，性格温和，长得也顺眼，最重要的是啊，她对程总特别的崇拜，总想着能见一见她的偶像呢！”
程绍仲看过去的时候，竟然微微一怔。
这个女孩子长得……居然跟沈瑟有两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