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初松开领口上端的扣子,他一把将苏言从凳子上提拉了起来,抵在墙上,“你知不知道你的命在我手上?”
“呵——”,苏言轻笑,满不在乎地看着慕子初。
该死的!
慕子初觉得这女人身陷囹圄,穿着囚衣都如此美艳动人。
就连她轻蔑瞥他的这一眼,都充满了味道。
苏言将他这副样子看在眼里,心中多了几分鄙夷。
当初是怎么觉得这样的男人是正人君子的?
都说女人是天生的戏子,她觉得男人在这方面也挺有天分。
“你笑什么?”慕子初发了狠地捏着苏言单薄的身子往墙上撞。
苏言吃痛,眉心紧蹙,却还是笑着,“慕少爷,问这个问题时我想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慕氏的命掌握在谁手里?你如今依附于方天啸求得一时安稳,可你听说了前线战况吗?方天啸节节败退啊!如果我把你慕氏一直暗中为方天啸提供军饷的事情告诉孙大帅,你觉得海城城破之时,孙大帅会饶了你吗?”
慕子初嗤笑,“你如今被捕,你还能传递什么消息?”
“我是被捕了,可我不傻。我早就把慕氏的事情告诉了我的上线。”
“你想怎么样?”慕子初慌了,掐着苏言的手也松了。
苏言滑落在地,她拍了拍手,撑地站了起来。
“我要陆兆北毫发无损地回到陆记纺织厂,并且你得要保证永远不能再动他,否则我的上线就会把消息传递给孙大帅。”
“不、可、能!”
“行啊!那就用你整个慕氏为他陪葬。”
“苏言!”慕子初厉声吼她的名字,“那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不惜用自己为诱饵相护?”
“他有多好,你怎么会知道?”她知道就好了。
就算陆兆北不再是她的南烛哥哥,也是为民族事业奉献自己力量的爱国青年。
最后,慕子初气急败坏地离开了。
……
三天后,苏言在牢里见到了陆兆北。
男人穿着西装,袖扣隐隐发亮,和狼狈的她判若两个世界的人。
苏言一见着她,那双无神的眸子亮了。
望着他的眼神更是柔得能滴出水来,任凭什么人看了,都不会怀疑她爱眼前这个男人,深爱。
可不到几秒,她就看到了男人身后的女人。
吕晓飞从镶满了珍珠的手包里掏出一个鸡蛋,朝她砸去。
她来不及躲,头发上脸上全是砸碎了的蛋清和蛋黄。
“贱人!阿北对你那么好,明明你害了他全家,他却顾念着你们儿时的情意,给你那么多钱,还给你买船票想送你出国,你以为他是恨毒了你,想眼不见为净吗?不是,他是知道战火不久之后就要绵延到海城,他是担心你的安危!”
苏言心里涩涩发疼。
她不是没有猜想过陆兆北的用意。
只是她不敢那么想。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可你干了什么?你居然和慕子初一起合谋将阿北骗了回来,在订婚仪式上抓了他,你害死了陆家人还不够,非要斩草除根是不是?”
苏言明显感觉到,吕晓飞吼出这句话后陆兆北的眸子更冷了。
“我没有。我没有和慕子初合谋,我更没有想置陆先生于死地。”
“到现在还狡辩有什么用?若不是我拼死去求人,花了重金救出阿北,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
明明是她救了陆兆北啊!
“很惊讶是不是?以为阿北必死无疑了是不是?”
苏北不理吕晓飞,她目光坦然地看着陆兆北,喉咙滚动了几番才开口:“陆先生,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陆兆北盯着他看,恨不能在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
他冷言开口:“出现在你的订婚仪式上,准备把你带走,是我陆兆北这辈子做过的唯二的蠢事之一。还有一件就是认识你。”
“如果说之前我对你还有几分情意,那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我对你仅剩的那点爱意已经在你的订婚典礼上被你耗尽了。”
“你害死我的家人,如今又设计害我,下次你若落到我手里,我绝不手软。”
“我陆兆北这半生都理智非常,唯有对待你总是优柔寡断。我总觉得我看着长大的苏丫头不会变,总希望当年的事情是一场误会,希望我和苏丫头还有未来。可你让我知道这些年被爱和恨拉扯着的自己有多可笑。感谢你,终于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
眼泪,毫无预兆地从苏言大大的眸子里淌出。
相遇以来,他第一次对她说“爱”。
偏生就这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