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怡园。
李氏小幅度地踱着步子,走进了房间。江惜雪正站在窗子边上,站得久了,就像是画在窗边的一幅画。
“明红,你去把门关好,守在外面,不许任何人靠近这座园子一步!听清了吗?!”江惜雪厉声命令道。
“是,太子妃娘娘。”明红对着李氏微施一礼,很快就走出了房间,将房门带上。
“我们合作吧。”江惜雪转过头,看着李氏面无表情地说道。
“合作?合作什么?”李氏警惕地望了一眼江惜雪。
“我们联手,除掉彼此的敌人。”江惜雪慢慢地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纤手取了两个茶杯,倒了两杯茶,对李氏笑道,“母亲大人,别光站着啊,坐下来我们喝杯茶慢慢聊。”
李氏心中的防备更甚,她迈着谨小慎微的步伐地走了过来,缓缓地坐了下来。尽管她是堂堂的尚书夫人,在江惜雪面前却显得很是拘谨,毕竟面前的这个女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江府里无依无靠只是挂着个嫡长女名头的女子了。
江惜雪端起手中的茶杯,端庄优雅地抿了一口:“母亲大人,在整个江府中,现在对你来说威胁最大的人,是谁?”
李氏心中闪过不屑的低哼,面上却微微笑了:“我在这江府中过得很好,不劳烦太子妃娘娘费心。”
“怎么能这么说呢?”江惜雪的嘴角浮起一丝奇异的笑容,又喝了一口茶,“再怎么说,母亲含辛茹苦地抚育了女儿成长,又一手将女儿推上了太子妃的尊位。女儿怎么能不好好地回报一下母亲大人,为母亲大人排忧解难呢?”
李氏嘴角勾起一丝阴冷讥讽的弧度,江惜雪竟说些这样恶心的话,也不怕喝茶被呛到。“太子妃不妨明示,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江惜雪站了起来,径直地走向李氏,一步又一步,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被江惜雪那样滚烫到扎人的眸光盯着,李氏后背微微发凉,这些小辈都是怎么了,为何她们一靠近,就让她似惊弓之鸟一般心惊胆战。
“你干什么。”李氏不由自主地往后靠了靠,只看到江惜雪抬起了手,她不确定江惜雪的手中是否藏了一根长又细的针,然后再将这根长又细的针刺入她的头顶。
“母亲不要紧张,女儿只不过是想帮您顺顺头发。”抬起手,江惜雪用指腹抚了抚李氏头顶圆润的发髻,“母亲的发髻一向干净端庄,今日竟然有些乱了。想来是刚刚在父亲书房门口等了太久,被那烦人的风吹乱了发丝的缘故。”
江惜雪扬起笑脸,又道:“不过,母亲又为何会被堵在书房外头,不得其门而入呢?”江惜雪能感觉到,手指之下李氏的身体微微僵硬了,嘴角的弧度愈发扩大:“听说,父亲和睿华弟弟在书房商议要事,特令侍卫把守在门外,不让杂人入内。”
提起此事,李氏的脸色沉了下来,眉宇间浮现了愠色:“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承认在这江府她最嫉恨的是琴怜儿那个贱蹄子和贱人生下来的儿子,可那不代表她会在这种时候对这母子俩动手,她的女儿还没有当上皇子妃,她的儿子还没有走上仕途。既然这么多年都过来,她也不介意让那两人再快活几天。
江惜雪想挑起她对琴氏二人的恨意,背后所谋划之事一定不简单,李氏警惕地望着江惜雪。
“母亲大人不要用这么防备的目光看着女儿。你我虽然之前在江府时有过不愉快,但我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我的战场在太子府,而您的战场,仍旧是在江府。”江惜雪一字一句地循循善诱着说道,“所以,母亲大人,我和你不再站在对立面了。”
“这话严重了,就算是借臣妇几个胆子也不敢和太子妃娘娘站在对立面。”李氏勉强笑笑,她深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尚书夫人,根本不可能斗得过江惜雪。
除非,她的婉儿能嫁给皇子,而且这位皇子最后能够坐上那把龙椅,那一个小小的江惜雪就可以任她揉圆搓扁。
“这就对了。母亲大人这么明白事理,惜雪很是满意。既然母亲认同惜雪的话,那就让我们联起手来,将我们的敌人一同铲除。”江惜雪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杯,递给李氏,然后拿过自己的那一杯茶,和李氏的茶杯轻轻地碰了一下,“以茶代酒,合盟愉快!”
李氏面色一僵,任由江惜雪的茶杯轻轻地敲在她的杯身上,发出一声脆响,而后说道:“太子妃不妨再说得清楚一些,到底要臣妇做些什么事情,不然臣妇这心里瘆得慌。”
“除掉江三笑,再嫁祸给江睿华。”江惜雪脸上扬起一丝嗜血的笑容,露出的牙齿森白发亮,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一句话,像是一块千斤巨石,投进了李氏的心湖,掀起了惊涛骇浪。
“江三笑是你唯一的亲妹妹。自江三笑从雍州回来之后,您对她的关心照顾众人皆知。”李氏压下心潮的汹涌澎湃,扬了扬自己的细眉,一针见血地提到江惜雪之前的所作所为,似要揭穿她的谎言,“太子妃娘娘莫不是在故意诓臣妇的话吧?那太子妃娘娘怕是对臣妇有什么误会吧,臣妇一直拿三小姐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
江惜雪又笑了,对李氏说道:“你不用紧张。我是真心和你合谋此事的。至于我为什么要对付江三笑,这是我的事情。今天的事你应该听说了。”
“我先是用一把匕首在她身上划开好几道血口子,”她突然伸手,从李氏头上取下一根金丝凤尾簪,放在李氏面前,狰狞地说道,“然后再用一根簪子,狠狠地刺进她的身体里,”
“可惜,差了那么一点。没成。”江惜雪的声音极轻极轻,宛如来自最阴冷森怖的阿鼻地狱。
李氏听得耳膜嗡嗡作响,她几乎不敢拿正眼去看江惜雪,只能将目光放在那个簪子上面,从江惜雪嘴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飘荡在那个簪子上的上方,盯久了,她感觉簪子折射出了诡异的光。
“失败了这一次,没有关系。来日方长,你说是不是呢,母亲大人?”江惜雪勾唇一笑,阴蛰的眸光如毒蝎子一般望向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