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了,不知道九个月之后她去向何方,她现在就站在延国郢都的土地上,头顶上是郢都的天空,很蓝,气温也很温暖适宜,她的心被紧紧的揪着,就好像有无数只眼睛在暗中盯着她一样,其实她也在暗处注意者延国人的一举一动。
她回来了,就在昭清砚身边,与权力巅峰的距离是那样的近。
一行人乘马车一路进了一个一个深深的院落,终于停住。下了马车,有一个姑姑的声音,商兰清仔仔细细的听了,等她与香儿下了马车,只看见一个整整齐齐的院落在眼前,一名中年妇女站在跟前,秋菊,佩歆已经站好,商兰清与香儿站在她们的身边,那妇人是琴卿的人,琴卿因为得到了她们到达了的消息就让妇人前来替她们安排,原是要亲自来的,只是因为有孕在身不方便行动,就不能亲自迎接了。
妇人为她们讲述公子府的规矩,这府中有严格的作息安排,还有严格的地域限制,超过了能够自由活动的时间与空间活动都会被惩罚,如果在规定之外的时间与空间里活动,就算意外丧命也不会有人管。
商兰清听之寒心,公子府的规矩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森严,就像一座军事堡垒一样。以她的身份地位在公子府,只能去少数几个地方,后花园觉大部分是她不能够涉足的。这里的规矩给心怀不轨之徒下手留有机会,有很大一块灰色的时间与空间,也给公子府平白无故让一个人消失创造了机会。
三个人被分别给予一间独立的房间,房间在同一个院落,院中还配有一小厨房,平时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三个人就在院中一起吃饭,商兰清的到来想来琴卿已经知道了,她与琴卿的关系相近,商兰清来陪伴她她应该会开心。
三个人在公子府受到了极大的礼遇,用过午饭之后,三个人被安排与公子夫人相见。三个人恭恭谨谨的排成一列,由丫鬟引着往夫人院中去,一路上遇见了许许多多的低头行走的丫鬟小厮,看来她们的到来很快就要传遍偌大的公子府了,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波澜,是平淡无奇还是惊涛骇浪?
公子府装饰非常的华丽,草木峥嵘,楼阁绮丽,说奢侈淫靡不为过,二公子地位尊贵,用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的,只是在商兰清看来,昭清砚如此这般大概是故意的做给别人看的,他如此费尽心机去伪装成这样一个浪荡轻浮的人,到底为了什么,他的力量与昭兰完全不相上下,根本用不着去装成小丑保全自身,况且他这么做只会破坏他在皇帝与百官与天下人面前的好感,根本得不偿失,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公子夫人的院子到了,一行人屏气凝神站在门外,只听见屋内传来了丝丝柔媚听了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商兰清她们立刻就明白了是昭清砚在其内,听着淫靡的有些匪夷所思的声音,她们的脸上都微微泛红,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从未经历过这些事情。
商兰清心道,若昭清砚很宠爱百里琴卿就好了若他只是逢场作戏,做样子演戏给她们看别有居心的话就足让人侧目而视了,真正的恩爱根本不用演戏,希望不是如此。
本来商兰清觉得像昭清砚那样的轻浮的人,琴卿嫁给他肯定不会幸福的,现在粗粗看来他们倒也是琴瑟和鸣,商兰清觉得有一丝开心,看到了一丝希望,在十个女子里有八个不幸福的真相下,如果她能找到足以相伴一身的人……商兰清一直都担心亲卿所托非人,离开家族权势地位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
其实就商兰清看来,昭清砚骨子里并没有看起来那样的轻浮,至于他真正的面目是怎样的,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一行人屏气凝神,领路的丫鬟不敢打扰,只恭敬的站在门外等待,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昭清砚才从屋内走出来,昭清砚年二十,丰神俊朗,从外表来看是一个清俊的公子,偏偏看起来与那些荒唐事迹毫无干系,他眉色极淡,看起来非常清高,与他平日里的所作为为相比较,有一种道貌岸然的感觉。
商兰清不避,眼睛直视前方,人群中昭清砚在看到商兰清的脸之后有微微的错愕,有一刻似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商兰清将这个转瞬即逝的表情收入眼底不动声色,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种想要除掉拦路障碍的冷酷,放了一点心,说到底,闻人氏现在于他并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从闻人贺死后,闻人家族与昭清砚他就再无瓜葛了,再没有君臣关系。
商兰清不避,她日后见到昭清砚的机会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义父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完成她要与昭清砚谈条件,她自信有商瓒的身份在,昭清砚不敢动她,况且他也没有像昭兰那样的理由去斩草除根。
昭清砚的错愕转瞬即逝,被一种清高取代,他是延国有名的才子,琴棋书画全都非常有造诣,但是外人往往容易忽视他的才华只看到他的荒唐。
昭清砚走出老远之后,商兰清才与众人进屋。
屋内熏香馥郁,深紫色的丝绸帐子将屋内的光线半拢着,家具清一色用小叶紫檀制作雕刻繁复的花纹,地上铺着灰白色毯子,织造工艺夏季屋内放置着一盆盆的木槿花,优雅而美丽,窗户格子花透出屋外明亮的光线,在深色木地板上投下一个个光斑。
琴卿躺在屋中一张贵妃塌上,身上有一种无力感,有孕三个月,小腹尚平,只是一张绝色的脸透露出疲惫,苍白与无力,昭示着一种衰颓的状态,十五岁那样年轻如花一般的年纪,不该遭受这样的的摧残。
商兰清与另外两名医女在她的前方行礼,她抬眼看了三人一眼,眼神掠过商兰清的时候有一丝波动,她朝三人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们上前服侍。
商兰清站在沈琴卿的身侧,轻轻的帮她把脉,琴卿不想让商兰清为难,所以并不打算把她单独留下来,而是趁着众人都在把握机会与她相处。
商兰清替她把脉,虽然在祁国的时候商兰清没有替她把过脉,但是现在她的身子已经远远的与她现在的年龄不想符合,底子已经是大大的亏空了,能够看出她这大半年过得非常的艰难,忧思过度,似乎在近期生过一场大病,落下了病根,看情况是外伤引发的并发症。
商兰清握了我琴卿的手,趁着另外两人在一边忙碌的时候对商兰清说。
“帮我保住这个孩儿。”琴卿空洞的眼睛望着商兰清,其中空虚一片,仿佛什么也没有了,这在商兰清看来有一丝悲戚的意味。
“孩子一定会平安出世的,我发誓用尽所能去保住他。”商兰清说。
到头来她连一句能够信誓旦旦说能够凭借自己能力保住孩儿的勇气都没有,商兰清觉得她很失败,她自负有医术在身,却到底不能确信斗不斗的过公子府那些妖魔鬼怪,人心是可怖的,人在妖魔化的状态下啊什么也做的出来。
但是商兰清现在不仅仅有救人的本事,她也有害人的本事,这个本事不会轻易动用,但是谁若敢对她不利,她一定会反击的,这是她的底线。
“夫人的身子不好了,要仔细调养着些。”佩歆说。
这话虽然没有什么毛病,但是一屋人听着很刺耳,商兰清觉得佩歆有些笨拙,说出这样的话显得有些无脑,虽然秋菊与商兰清甚至琴卿自己对琴卿的身体状况一清二楚,但是就这样直接的说出来,未免让人听着难受。
琴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也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慢慢的饮茶,茶水氤氲出清芬的雾气。
“夫人,相府带了一些东西过来给您补身子。”秋菊说。
“待会儿我会让丫鬟过来拿,辛苦你们了。”琴卿说,“今日时间已经不早了,回去歇着吧,我这边还有丫鬟陪着,你们今日刚到,赶路劳累还是仔细的歇着吧。”
“是。”众人缓缓退下。
门关上的时候,商兰清工躬着身子要转身的时候透过即将合上的门缝她看见了琴卿的悲怆的眼睛,门将屋外清凉的天色挡在外边,阴影朝琴卿苍白瘦削的脸投射过去,鬓边凌乱的秀发旁有一双极其美丽的,如蝶翼一般的眼睛,从那双眼睛里商兰清看见了卿如的影子。
商兰清回房了,回去的时候仍旧由丫鬟带路,再过几日她们熟悉了路径,就应该由她们自己走回去了。
公子府极大,一行人正走在公子府中一个巨大的池塘边上,池塘中荷花刚刚露出荷花苞,非常青稚。
远远的走过来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身着浅蓝色广袖衣衫,漆黑如墨的发丝披散随意垂在肩侧,领路的丫鬟朝他下跪,后边商兰清与另外两名医女跟着纷纷下跪。
“见过公子。”丫鬟道。
“免礼。”昭清砚说,“现在去往何处啊?”
“回公子的话,奉了夫人的命令,送医女姐姐们回房休息。”丫鬟说。
“哦?哪里来的医女?”昭清砚说。
“延国夫人母家送过来养胎的,已经征得您的同意了。”丫鬟说。
“是了,琴卿是给我说过这回事,你们是延国岳父那边选派过来的,你们的医术我是放心的,日后要仔细照顾夫人,知道吗?夫人出了什么差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昭清砚说。
“是。”三个人跪着应道。
商兰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震了一震,昭清砚给了她们一个下马威,虽然她们是延国右相的人,但是犯了错他一样有处置的权力,不可能手下留情,她们的命掌握在他,公子府的手里,命比纸薄,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