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又补充道，“能不能再让我打一个电话？”
“打给什么人？”
穆长祁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像晨曦间的一缕阳光，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说，“我的爱人。”
手机号码拨出。
上面没有署名。
那天，顾烟从火车站走开，他就删掉了她的号码。可手机上删掉了，大脑里却不由自主的记住了。
电话一声一声的响着，没有人接。
他疯狂的拨打着，一遍，两遍，三遍。他有些急躁，眼睛发红，手指恨不得将手机屏幕摁破。
然而……后来，就成了关机。
手机缓缓的从耳垂下垂，他松了手，掉落到车里，轻轻的一声，却又分明听到某种东西碎掉的声音，是……是心吗？
不得知。
他动了动嘴唇，合上了眼，“还是算了。”顾烟说，算我求你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顾烟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哦，顾烟，你怎么就不缠着我了？
……
顾烟痛的从床上掉落下来，砰的一声，她难受的爬到了卫生间，打开马桶，对着马桶呕吐。
呕出了一点血，痛感方才消除一些。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许久，才重新窝回床上，手机已经不再响了。她呆呆的望着漆黑的界面，再次开机。
穆长祁，别打过来，我很痛，我不想让你听见我痛苦的声音。睡不着，一天，她就抱着手机。
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后来，手机终于再次响起，来电的却不是穆长祁，有些庆幸，有些失落。
“徐又妍。”
“长祁出事了，你知道吗？”
“嗯？”
“因为那个工程的事，长祁出了事。”徐又妍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她半撑着身子，艰难的坐起来，皱着秀气的眉毛，“那个工程有问题，徐又妍，你没有告诉他吗？”
“我去了，我说是你告诉我的。可是，他不信。他不相信你说的话。他认为你和高鸣是一伙儿的。”徐又妍面不改色的说道，声音诚恳，嘴角却流泻出得意。
“徐又妍，你不该说是我说的。如果是你告诉他的，他就信了。”所以，他打过来这么多个电话，是为了质问我？
穆长祁，终究还是不信我的。
低垂的眉眼，低沉的心绪。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不都是因为你！”徐又妍冲她抱怨道，“你看看该怎么办，长祁被抓进警察局了，这件事只有高鸣能解决，他家里有人。穆氏这边都急死了，穆长祁的母亲都犯了心脏病。顾烟，你去求高鸣啊。你和高鸣可是老交情了。”
“情况严不严重？”
“当然严重。”
“我去求高鸣，高鸣也不会……”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徐又妍吼道。
“……”
“穆氏这次可能真的要完了，出了这种事，长祁少不了要坐几年牢。”
徐又妍的话一句又一句的钻进她的耳朵里，让她无法保持沉默。
“顾烟，长祁要是有什么事都是你害的！自从他遇见你，就没什么好事。”
窗外月光晶莹而嘲弄的窥视着顾烟的脸。水银泄在她冷淡的眸子上，黑发烁了森森的光，她低低的说，“好。我试试看。”
为什么都是我害的？穆长祁，只是因为你不信我啊。
呵。
呵。
可我还是……
她是抱着怎样的信念过去找的高鸣……这个人渣，把她推进了地狱。现在，她却要去求他。
她朝小护士打听了高鸣的病房，高级的VIP病房，她废了一番口舌才进去。脚步虚浮，她就倚着墙壁，一步步走的特别缓慢。
一条回廊，像走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病房门口远远的传来了嬉笑声。她抬了手，屈指敲门。
“谁啊？”
“是我。顾烟。”她轻轻的，抑制住浑身的颤抖。太害怕了，害怕的想要逃，想要哭……
“你是谁啊？”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高鸣转了转眼珠，开了门。面对门口站着的低着头的顾烟，他半晌都没认出来，“你谁啊你？抬起头来给我看看。”
“我是顾烟。”她缓缓的抬起头，手指发抖，“我有事想跟你说。”
背光之下，她脸色苍白如纸，瘦的皮包骨，高鸣乍得一看，吓得连退了两步，腿都软了，“鬼啊。”
“我不是鬼。我是顾烟。”
高鸣把小护士搂在怀里，看清了顾烟，他认得那疤，继而挺起了胸膛，恢复往日的模样，打量起顾烟来，“哟，顾烟，你怎么成这副鬼样子了。生病了？绝症？”
“嗯，绝症。”她说，“高鸣，你能不能放过长祁一回？”
“你是来替穆长祁求情的？”高鸣玩味道，他使了个眼色让小护士先出去了，关上了门，站到顾烟的背后，“顾烟，你还真是贱啊。”
“你能不能放过穆长祁，随便你开条件。”后背似抵上了一把冰冷的刀。
高鸣的手指推了一下她的肩，她受力不住跌倒在地上，高鸣猖狂的笑起来，“顾烟，你可真好笑。”
“你能不能放过穆长祁？”她又一遍重复，哽咽住，“随便什么条件。”
高鸣顿了下来，嫌恶的盯着她的脸，“顾烟，你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忽的一把扯开她的病服，再猛地弹开手指，“你看看，皮包骨，啧啧。而且，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他朝我脸上划了一刀，我必须要他的命。”
“你的脸是穆长祁划伤的？”她惊诧的问。
“是。”高鸣阴狠道，“想跟我对着干的人，我他么就朝死里整！”
“高鸣，穆长祁他，他一定是喝醉了酒，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你，你……”
啪的一声。
高鸣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我就看不惯女人为穆长祁求情的样子。你看看你真贱！太他么贱了！”
这巴掌将她快要扇晕过去了。
她浮在地上，像一片海上飘零的叶，胸膛缓慢的起伏，“高鸣，你这种人渣怎么不去死！”
高鸣猛地被激怒了，“你敢叫我去死！你个贱人，你看看我怎么收拾穆长祁。”他一把从地上捞起顾烟，将她提到床上。
她的身子轻飘飘的几乎不费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