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不想让我通过另一个人去想念他,哪怕是自己的儿子都不行。他也认为,那样我把我们的疾苦又带到了孩子身上,成为三个人的难过。他说,除非是他陪在我身边,能亲自照脸我和腹中胎儿时,他才希望我有孕,否则,他宁可一生不要孩子。
我慌了慌神,把神思拉回满地的蜡黄信封和窗外萧瑟的冷风中。
大概傅清风便是从信中得知了这些信息的,而他又从他处得知我不打算要这个骨肉的事情,加之赏荷会上我的破绽,让本就多疑的他放弃了对我的信任。
我欺骗了他,我把他甩得团团转,他为我做那样大的改变,稍有时间便来照料我和腹中胎儿,可最终我却因为李延卿的一句话,便要打掉我们的孩子。我知道,这些想法,一定是傅清风现在心中的郁结。
我刚刚站起身,想要开口跟他说些什么,门外却被傅清风传唤进来几个太医和宫女。
看到这里,我便什么都明白了。
我堕胎的事情,他并不仅仅是听了一面之词,而是有了确凿的证据。
这是事实,我没什么好辩解的。
为了李延卿,我一直在欺骗他,我对他很有歉意,我本就不是长袖善舞的人,我也真的好累。看着那几个不知何时被何人安插到我身边的太医和宫女,这一切,我都认了。
我走到傅清风身边,从我入柔然后宫以来,第一次以这种万语难及的目光看他的眼睛,我的声音不大,刚刚够他听见:“我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可这跟李将军没有关系,皇上还愿意听我解释吗?”
良久的沉默后,我看见傅清风苦笑了一声:“皇后已消耗光了朕对你的信任。”我无语凝噎,却听见他又缓缓道,“亦消耗掉了对所有人的信任。”
我被打入了冷宫。
虽然傅清风没有废掉我的后位,我却实实在在只挂个空名没有实权了,后宫的所有事务都由月妃打理。
历代不受宠的、犯错的妃子便会被打入清秋宫,平日里嫔妃们靠近都不愿意靠近这里,生怕沾染了晦气。而如今这个地方,这片冷宫,是我的居所了。
那晚,上止在树上休憩了许久,终是发现了室内的不对劲。
傅清风没有动我,却吩咐宫人将我拖出墨阳宫,没有任何婢女随从。我在他眼里,已经是废人了,这个清秋宫,是我一个人的清冷。
我知道上止本领高大,所以对他突然出现在清秋宫,不足为奇。近了看他,才发现他较之上次保护我来柔然时,面容并没有什么变化,看上去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是个洒脱的老人家。
我摸了摸头,看着周遭的环境,窗柩上铺满的灰尘和满地的腐烂落叶,有些难为情:“让你看笑话了。”
他环视了一周,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他对着那块石凳长袖一挥,尘土挥洒飞扬间,石凳上顿时一片清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