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突然有些犯困?
夏知秋端着一碗油茶饭,正吃得满足,却不知为何,突然之间一阵极强的困意翻滚上来,片刻之后,她便趴倒在饭桌上,意识全无。
“知秋,知秋……知秋!”
阿远见她忽然趴倒,用手推了推,尝试着唤她名字。约莫叫了五六声,夏知秋仍然一动不动。
终于……死了吗?
她猛然缩回伸出的手,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终于……死了!
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怪异的得意,嘴角忍不住有些抽动。
死了就好!死了就不会再抢我东西了!
她心里默默念了两遍,一边后退一边顺手抓紧玉佩,约莫退到门口时,逃也似的夺门逃了出去。
由于慌不择路,刚出了院子便与自门外而来之人撞了个满怀。
“啊!”
巨大的恐惧和慌乱,致使她惊叫出声。
但来人一把抓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公主,小声些!”
她定睛一看,这才认清来人,竟是柴叶习。
“是你,柴将军!”她轻轻拍着胸口,努力使起伏的胸口平静下来,接着,邀功一般凑近柴叶习,说道:“柴将军,事情已经办妥了!”
“哦?是吗?”柴叶习眯起眼睛,压低声音问道:“可是死了?”
“死了!”阿远嘴角勾勒出一个狠戾的笑,重重点了点头。
“公主且在此稍等片刻,容末将进去处理一下。”柴叶习拍了拍阿远的肩头,独自进了屋去,没一会儿,便出了门来。
看他面色,明显要比进屋前更为红润。尤其那眼角一抹亮色,意味深长。
“公主,果然好手段。末将恭喜公主,得偿所愿!”
“柴将军,接下来该如何?”阿远对重获公主身份一事,已是迫不及待,忙问道。
“公主请随末将来,末将想先带公主去一个地方。”
阿远既期待非常,又有些忐忑,她心中确信,事到如今,柴叶习除了认她这个公主再无他路,可不知为何,心底深处总有一丝惴惴不安。
“何处?”
“公主随末将去了便知。”柴叶习面色镇定,又谦卑得体。说着自己先动了身,在前走着引路。
就这样,二人前后走着,径直出了意园。但似乎柴叶习早有准备,已调开一众守卫,二人所经之处,全不见人影。
二人从西门出,早有马车等候。
阿远在柴叶习的带领下,上了马车。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爬上一座高山。
“吁……”
随着马车夫一声长吁,马车最终停在高高的山头。
柴叶习一言不发,独自下了马车,径直朝悬崖边走去。
这一切突然变得有些诡异。
“柴将军……”阿远心头忽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她连忙朝着柴叶习喊了一声,“来这里做什么?本公主想……想回去……”
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令人胆寒的静谧,以及柴叶习看不清神态的怪异背影。
“柴将军!”
她因为害怕,变得恼怒,于是下了马车,朝着柴叶习追了上去,喊道:“柴将军,本公主与你说话呢!这地方实在冷得很,本公主现在就要回意园!”
似乎她突然发怒起了左营,一直只管往前走的柴叶习忽然停了下来。
气氛有刹那的静止。
随后,柴叶习缓缓转过身来。虽是午后阳光最明亮的时辰,可不知为何,柴叶习周身似围绕着阴沉沉的一道暗光,让人忍不住冷颤。
“哦?公主,我们可刚来,怎么您就想回意园呢?”他用仅剩那只眼睛,直勾勾盯着阿远。
阿远下意识倒退一步。
“这里太冷!”
“是吗?很冷吗?”柴叶习似乎变了个人,说话变得阴阳怪气,“公主金尊玉贵,确实受不得这山风。只有我那可怜的媛儿,貌丑粗鄙,才不怕这刺骨寒冷的山风。”
媛儿?
貌丑粗鄙?
听到这儿,阿远登时反应过来,柴叶习此刻如同疯魔,口中念念叨叨之人,就是当年自己害死的那个丫头!
他是想干嘛!
一种极大的恐惧瞬间将阿远整个笼罩,她忍不住连连往后退,但脚下却越来越颤抖无力。
“柴将军……柴将军你在说什么?本……本公主听不明白,这里……这里风霜太重,本公主就……就先告辞了!”
她强撑着说罢,努力转身想走。
“公主何必着急?”柴叶习突然大喝一声,制止了她,“公主难道不好奇,末将为何在这个时候带公主来这里?”
“为……为何?”
阿远已是怕极,柴叶习现下每一个动作眼神,都充满了杀意。
“这座山……不知公主当年在黄城,可到过西郊一座名叫无袖的山头?若是公主去过,可觉得这山头像极了那无袖?若是公主没去过……”他忽然变了脸色,狠戾地加重了声音,一字一句说道:“就由末将向公主禀报,就从这里看出去,这山与黄城西郊那座名叫无袖的断石山,有七八分相似!”
他顿了顿,接着一步一步朝阿远逼近,“公主可又知?黄城那座叫无袖的断石山上,有怎样的秘密?”
他越是走近,气势越是阴冷可怖,“末将启禀公主,当年末将不足十岁的女儿,哦对了就是被公主嫌弃貌丑而残忍杀害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她!末将无能,只能将她的骨灰撒在那儿!”
随着他最后一声铿锵落地,阿远脚下忽然绊到什么,失力跌坐在地。
良久,她终于颤颤巍巍问出了口,“柴将军……你……你这什么意思?”
柴叶习猛然上前一步,一手抓住她手腕,狞笑道:“我想做什么?宁远公主如此聪慧,莫非还未猜到?”
阿远奋力想要挣脱,但发现只是徒劳。
“你……你想杀了我?”
柴叶习只是笑,并不说话。
但从他的表情,阿远已然确定,柴叶习今日骗她来此,已是下定决心,非取她性命不可。
可……
阿远忽然想起什么,忙奋力反抗,“柴将军,不要开玩笑了!我是宁远公主,只有我在你身边,你才有兴师之名,你才能图谋中原!若是杀了我,你便再无名头!手下十万辰军,终将土崩瓦解!”
她自认为已然抓住柴叶习死穴,然而任她如何言说,柴叶习始终镇定自若,仿佛在看她笑话一般。
“公主?”良久,柴叶习终于仰头狂笑,“公主?你不过公主身边一个微不足道的丫头!也配与本将军谈什么公主!”
听他如此一说,阿远顿觉一道晴天霹雳,重重劈下。
原来……柴叶习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取夏知秋而代之!原来他冲头到尾都是在耍弄自己!
如此看来……
她忽然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给夏知秋下的药……
恐怕也并非什么取人性命之药!
想到夏知秋还好好活着,满腔的怒火登时将阿远浇透,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突然爆发,她忽然挣脱掉柴叶习的钳制,“啪!”重重一巴掌扇在柴叶习脸上,撕心裂肺一阵怒吼:“你……你……你骗我!夏知秋……夏知秋……”
柴叶习挨了一巴掌,心头怒火被激起,轻轻一抬手,一巴掌便扇了过去,“大胆奴婢,胆敢直呼公主化名!”
因着愤恨,他一巴掌扇得极重,阿远本是手无缚鸡之力邪恶弱女,被他这一巴掌扇出了几步远,趴倒在地,久久无法动弹。
柴叶习冷艳看着他,看样子并不解气,于是握紧镰刀,又朝她走了过去。
“哼!你当年不过小小黄儿,即嫌我媛儿貌丑,几番捉弄羞辱!如今我看你一张脸到倒也长得精致,就总算将它毁了!你说……我要是将你脸上细肉一层层剥下来,你到那阴曹地府,是不是也要被众多鬼魂嘲笑长相丑陋?”
说着,他果然提起镰刀,将刀尖一点一点逼近阿远白皙红润的肌肤。
“不!不要!不要……”
冰冷的刀尖触碰到肌肤的那一瞬间,阿远随之一颤。她使尽全身力气想要躲开,然而,她的身体似乎完全不受控制,半点也无法动弹。
“不!不要!不要!不要!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了……不要!”她奋力地挣扎求饶,然而,声音却如同蚊呐,细小难辨。
“宁远公主,你说什么?本将军听不清楚,再大点声,再大点声!”
“不……不要!我求你!不要划我的脸!”她努力张大了口,眼神里满是哀怜地看着柴叶习。
“哦!本将军明白了!公主的意思是让本将军下手麻利些……”柴叶习拖着长音,故意曲解的意思,为难地说道:“如此要求,倒是奇怪得很!但是没办法,谁让我柴叶习最是忠诚!公主的命令,不得不听啊!”
话音刚落,他脸色顿变,忽然举起镰刀,接着,目光一凌,手起刀落。
“啊!”随着一声划破长空的凄厉惨叫,阿远原本水嫩娇俏的面庞上,留下一刀又长又细的血口。
那道口子自眉头到下巴,鲜血淋漓,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