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一侧,十数个官兵正围着一个少年,少年约莫十四五岁,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倒是十分吸引人。
再看他身手,敏捷流畅,力道也是惊人,像是个高手。
夏知秋环顾一了周,待将地势瞧了个清楚,决定从正门逃出,便带着阿华,一路猫着身子往大门边上挪动。
与此同时,缠斗中的少年双拳难敌四手,被刺中数剑,接连败退,竟撞上了夏知秋。官兵见了,举刀便砍,眼看着就要砍到少年,夏知秋被刀光一晃,下意识用手挡,顺势拉了少年一把,竟救他一命!
少年感激地看了她一样,顿时重振气势,又杀了上去,夏知秋见了,心知闲事已惹,管不管都得管了!
便支走阿华,顺手捡了一把刀,也杀了上去。
“少爷!”
几个男人朝着少年喊了一声,边打边退,慢慢移至少年与夏知秋身边,形成了保护圈。
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喊道:“少爷,我们顶着,您撤吧!”
少年摇了摇头:“不,我要杀了杨文斌那个王八蛋!我要报仇!”
那人叹道:“少爷!今日这仇是报不成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您快走吧!趁我们还能顶一会儿!”
少年短暂犹豫了一会儿,冲那人点点头,拉着夏知秋便往大门杀去。二人且杀且退,出了薛府。
街道上形势乱作一团,倒利于他们隐蔽。
二人躲开辰甲两军到了城门,发现城门大开,便劫了两匹马朝南而去,怕追兵追捕,二人驾马足足跑了两个时辰,到了一出僻静的村落,这才停下。
但二人并不敢进村,看见村落后方有一座高山,二人便进了山,寻了一个山洞,这才歇下了。
二人虽一同经历了生死,但直到瘫坐下来,才有机会说上话来。少年打量着她,看她一身嫁衣,便知她身份,一时竟有些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开口,索性站起身来,行了个礼:“今天多谢姑娘救我一命,不知……该如何称呼?”
夏知秋见他身有重伤,朗然一笑,忙招呼他休息,“我叫夏知秋,不知……”夏知秋学着薛府里那几个男人的称呼,“少爷高姓大名?”
“夏知秋……”少年跟着念了一遍,似乎有些疑惑,喃喃道:“我还以为……你是柳家小姐呢……”
夏知秋循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一身嫁衣,了然一笑,挥手道:“哎,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我和柳家没有关系。倒是你……”
“哦!”少年长舒一口气,“在下薛苳长,是……薛府次子。”
夏知秋了然叹道:“原来如此!”接着忙问:“那你一定知道,今儿个发生了什么事了?”
薛苳长听她一问,想起这事,顿时火气上涌,张口便是怒骂:“狗贼杨文斌!”
待他骂完,缓了缓,才细细与夏知秋说起这桩事情的原委来。
“这么说来……辰国没了?”
听完薛苳长的解释,夏知秋便明白了诸事原委。甲国一直觊觎辰国,一直以来两国频繁交战,辰国实力不足,早已是强弩之末。黄城唯一的兵力薛氏大军,也是暗疮丛生,加上薛大将军近年来耽于享乐,早已人心溃散。
这日纳妾,便是甲国大举攻陷黄城的好时机。
甲国私下买通薛氏底下数位将军,非但大开城门,让郑军直入皇宫。更是亲手屠杀薛府一众,卖主求荣。
“黄城攻破,皇室沦陷,其他小城必定投降,辰国没了。”
夏知秋,起身往崖边那棵老槐树走去,轻轻一跃,便坐在了枝丫上。她眺望着山下绿树荫荫,不由得一叹。她虽生长于辰国,但对辰国兴衰算不上太上心,令她赶到压抑难过的,只是她一路逃来,那满地的鲜血。
还有……
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胸口,低垂下头。
“那现在,黄城会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甲军大举入驻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会怎样对待辰国百姓。”
薛苳长坐在山洞口,看着夏知秋虽坐于高处,一派山中谪仙隐于缥缈的气派。
却莫名觉着她萎靡不振,看着像有心事,他纠结了一会儿,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吗?”
夏知秋楞了一会儿,低喃道:“我……落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重要吗?”
夏知秋原想如实告诉他,但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一身的伤,并不适宜奔波,便摇了摇头:“没什么,一个小物件罢了。”
她口上说着不重要,但心底已然打定主意,待薛苳长伤势稍有好转,她便独自潜回黄城,找回她的长命锁。
过了三日,薛苳长伤势已见起色,能独自寻觅食物。
夏知秋便在清晨天色未明时,独自离开,潜回了黄城。
黄城并无任何异样,百姓们南来北往,依旧过着生活,唯一不同的是城门口把守着甲国官兵,对来往人群查的十分细致。
夏知秋扮作村姑,混在其中,也就进去了。
然而,她在黄城中来来回回,一连找了两日,什么也没找着。
只剩下薛府了,她去过的地方只剩下薛府了。可如今的薛府已然入主了甲国大将军师慕别,传闻中,那是个可怕人物,是真正以一当百的枭雄,远比辰国那个薛将军厉害百倍。
她一个小小的小女子,哪里敢瞎闯。
但一想到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信物,便又壮了胆子,只是走到大宅附近,又退了回来。
师慕别派重兵把守着薛府几道大门小门,她根本寻不到任何机会。无奈之下,她只好挑着一篮子瓜果,扮作农夫在薛府外叫卖。
转了两日,方寻到一个机会,甲国来的师将军吃不惯辰国厨子做的饭菜,这会儿正招募厨子。偏巧,三月阁就有一个姑娘是甲国人,曾教夏知秋做过几道甲国菜。
靠着这么一手,夏知秋顺利入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