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秋开始思考如何逃脱,方才她已向阿华打听清楚来龙去脉。原来这一家是黄城富族,家里有个女儿叫柳如烟,被当朝薛将军看中,要强纳为妾,柳如烟不愿意,便与青梅竹马的韦姓公子私奔走了,柳家老爷担心薛将军动怒家族难保,花重金四处寻找,不想抓回了与柳小姐一般模样的夏知秋。
等天一明,夏知秋就要被当作柳如烟送上花轿,嫁入薛府!
想也知道,那薛府乃兵权之地,里外皆是站岗巡逻的兵士,不比三月阁或这柳府,想逃恐是不易。
是以,今晚便是她的唯一机会。
她先是装作十分听话,该吃吃,该睡睡。到凌晨时分,全府上下一片寂静时,她换了阿华的衣服蹑手蹑脚出了房门,凭着阿华的描述寻着后门而去。
事情发展似乎比想象中更顺利,整个柳府犹如空城,她横穿直过,已到后门,她左右看了一眼,仍是寂静无声,她心中窃喜,便去开门。
然而,门一打开,却齐刷刷地站着十数个男人,竟是白日离开了的匪兵!
为首的男人看着她,虽面无表情,但夏知秋总觉得他勾了一下嘴角,正在嘲笑自己。
“哼,就知道你要跑!”
这时,柳府大宅如变戏法般,齐刷刷亮起了灯火,一时竟如白昼般,柳老爷带着家丁向她走来,冷冷一笑,说道。
“呃……我想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柳如烟,我是夏知秋!”夏知秋心知自己不是匪首的对手,逃脱无望,但又不甘心就此乖乖回去,只好硬着头皮开始闲扯,看是否能有什么空荡供她逃脱。
阿华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夏知秋见了,如见到救星般,忙指着阿华道:“她,她可以作证!我真不是你家小姐!”
阿华甫被点名,又瞧架势一触即发,颇为惊怕,左右看了看夏知秋和柳老爷,最终走向柳老爷,怯懦地低声回道:“老爷,她……她真不是小姐,她的……”
“啪!”然而,她尚未说完,便被柳老爷身旁的中年家丁狠狠扇了一巴掌,“老爷是小姐亲生父亲,还会认错吗!”
阿华一时不得力,竟退了两步。
柳老爷看着夏知秋,冷冷一笑,“烟儿,你说爹爹认错女儿了吗?”语气十分冷漠,半是威胁半是狠厉,那双含情脉脉的眼,此刻满是阴邪,更是令人生怕。
这下,夏知秋终于明白过来,这柳老爷恐怕早就知道了自己身份,早已打定主意要自己替女出嫁,明儿日出,自己是柳如烟得嫁,不是柳如烟更得嫁!
看这架势,若是自己乖乖听话倒罢了,若是不听,恐怕还得吃不少苦头。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种时候与其作困兽之斗,还不如保存实力,寻求时机。
于是,夏知秋将手一摊,嘻嘻笑道:“爹爹,女儿这是……跟您开玩笑呢,这就……这就回房去。”说着,连打了几个哈欠,朝房间去了。
柳老爷原本担心她耍弄花招,特意请回了匪兵把守,却没想这丫头竟是个识时务的,便也不再为难,只是加派了人手,想着第二日薛府花轿来迎,他将这丫头送上去,这事便彻底了结了。
如此简单,自然是好的。
这事确实顺遂,夏知秋在迎亲的锣鼓声中被送进了薛府。
但更大的灾难,随之而来。
翌日,夏知秋穿上大红嫁衣,便被塞进花轿送进了薛府。虽是战乱时期,但作为辰国的都城,黄城并无异样,仍旧是歌舞升平。迎接柳如烟的队伍敲锣打鼓,气派十足。
夏知秋被关在内院的婚房中,仍能隐约听见外厅宾客盈门、喜气喧天。但这样的热闹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忽然一声惊呼,气氛骤变,外厅接连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声、嘶吼声,听着像修罗地狱一般,十分渗人。
夏知秋想出去看看,但出府前被匪首点了穴道,无法动弹。这时,随嫁的丫环阿华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扑倒在她面前,喊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小姐!甲国打进来了!”
“什么?”夏知秋忙问道:“什么叫甲国打进来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啊小姐,快跑吧,我们快跑吧,官兵要杀进来了!”阿华慌乱地爬了起来,去扶夏知秋。但夏知秋穴道未解,脚上无力,二人便又摔倒在地。
眼看着杀戮声渐渐逼近,夏知秋心急如焚,便教阿华为她解穴,然而试了好几次,仍不见效,夏知秋不愿再拖着阿华,便叫她离开。
“阿华,你自己走吧,不用管我了。”
但阿华竟也是个讲义气的,不愿意独自逃命。
死拽着夏知秋,奋力拖着她往外走:“小姐,要走一起走!”
这时,有官兵已经杀入内院,一边胡造乱砍,一边高声喊道:“快,听说这薛大将军今儿个娶的,可是黄城第一美女,咱哥们儿今儿个有福了!”
话音未落,已有三五官兵模样的人闯了进来,见了瘫倒在地的夏知秋,两眼一眯,便要上手调戏,“果然是个美人儿,咱们要是给杨将军送去,岂不是立一大功劳!”
言罢,伸手便来摸夏知秋的脸,躲在门后的阿华见状,如向前夏知秋教她的,一声高喊为自己鼓劲后,对准了男人便猛冲过去,把人一下子撞开。但她自己也失去重心,惨叫着跌倒在夏知秋身上。
好巧不巧,竟给夏知秋解了穴。
夏知秋重获自由,顺手捡起官兵的刀,趁其不备,三两下便将几人打到,带着阿华逃了出去。
可惜二人初到薛府,并不识路,在府里转了几圈,非但没找着后门,反闯进了前院。此时的前院已是尸横遍野,数十人仍缠斗在一起,从衣着上看都是辰兵,像是窝里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