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嘶鸣了一声,一队人马便朝着黄城方向去了。直到夜深,方寻了一处人家落脚。
夏知秋被中年家丁从马车里放了出来,送到一张桌子旁坐下,请她吃饭。借助着微弱的烛火,夏知秋这才看清这帮匪徒,匪首就坐在她对面,这会儿正大口喝酒,另外还有十三个匪徒歪歪斜斜靠着,在啃馒头。
而坐她旁边的,则是个文弱的中年男人,对她还算殷勤。
“你们是谁,抓我做什么?”
“小姐,您就不要装了。”文弱男人答道:“您就乖乖跟老奴回去吧,你走这些日子,你爹可急坏了。”
夏知秋越发不解,皱眉叹道:“我爹?我哪有爹?大叔您认错人了吧!”
男人瞧她不像装的,便举着蜡烛凑近她,又细细看了一遍,笑道:“小姐,您就不要逗我,老奴从小看着你长大,还会认错?”
夏知秋还欲再辩,但被男人制止了:“小姐,您就不要耍花样了!虽然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偷学了功夫,但这有这么多人看着您,您是逃不掉的,还是乖乖地跟老奴回去,免得受苦!”
“什么偷学!我那是正大光明学的!”夏知秋怒道:“还有,回,回哪儿去?都说了我不是你们小姐!我是夏知秋,夏知秋!不是……”她顿了顿,忽想起自己并不知他家小姐闺名,于是问道:“你们小姐叫什么名字?”
那人尚未反应,乖乖答道:“柳如烟。”
“哦。”她应了一声,接着说道:“我是夏知秋,不是柳如烟,你看清楚!”
男人白了她一眼,叹道:“知道了,小姐,快吃饭吧,明儿还要赶路呢,饿着了可不好。”
接着,无论夏知秋再说什么,便都一副“小姐,我已经看穿你把戏”的表情,夏知秋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接下来,一行人皆是清晨出发,深夜歇脚,一连赶了十日路程,终于进了皇城。匪兵将夏知秋送进一座写着“柳府”的宅院,为首的扛着一箱金子便带着手下弟兄离开了。
“喂,喂你们去哪儿,带上我啊!”
夏知秋被丢在大厅中,仍然捆着绳子,眼睁睁看着一伙匪徒离开,只得干嚎了两声,她有种不祥的预感,留在这个地方可能比和匪徒待在一起更为可怕。
“烟儿!”
这时,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一把抱住她,喊道:“烟儿,你这是去哪儿了?知不知道爹爹有多担心你啊!”
“我不是……”
夏知秋想要分辨,却被男人吸引住。夏知秋虽年少,但在烟花之地长大,见过不少男人,这样的却是为数不多。
这男人虽是中年,却有一双含情目,容资亦是上乘,若是年轻个一二十岁,恐是颠倒众生之相。
更为怪异的是,夏知秋看着他,竟油然而生一种亲切之感,令她生出几分眷恋来。索性不再多话,先看看再说。
那男人见她有几分呆愣,猜她离家这两月,许是吃了苦头,也不再多话,只是吩咐下人小心看管,便让丫头带她回了房间。
那丫头倒与旁人不同,回房之后先是将房门关严了,接着抱着她就哭了起来, “小姐,您怎么一个人被抓回来了啊?韦公子呢?还有,他们,他们怎么能这么绑着你啊!”
韦公子?这又是谁?
夏知秋天性属猫,好奇心强,这一路走来,脑子里集了无数疑问,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丫头,瞧着是个好套话儿的,便知这会儿正是揭秘的好时机。
正欲开口打探,不知是否突然松懈下来的缘故,嘴唇方张开,顿觉浑身酸痛,她这才想起,自己已被绑了十来天,便觉着先让这丫头帮自己解绑,恢复自由身更重要,于是装作十分可怜的样子,哭道:“是啊,你不知道,被绑了这么久,手都要废了,你先帮我把绳子解了吧。”
丫头满口答应,拿了一把剪子就要给她剪开绳索。
却在同一时间,门外传来小厮声音,叮嘱道:“阿华,方才老爷吩咐了,不许给小姐解开绳索。”
叫阿华的丫头被这一喝,吓得一哆嗦,掉落的剪刀差点扎着夏知秋。
夏知秋趁机哀嚎,“啊,要死啦!痛啊痛啊!”
阿华以为剪刀真伤着了她,急的快哭了,“小姐,哪儿伤着了,痛吗?都是阿华不好都是阿华不好!”
夏知秋趁热打铁,眨巴着泪眼,委屈地看着她,“腿,腿!腿好痛啊。”怕声音太大又被门外小厮听到,她压低了声音,“好阿华,你快帮我把绳子解开吧,好痛好痛真的好痛啊!”
不料阿华一听解绳子,突然醒悟过来,忙摆手拒绝:“不行的,小姐,不行的,老爷说不能给你解绳索,阿华不能解,要不然……老爷非打死我不可!”
夏知秋见哀求不能,于是冷下脸来,“你们老爷说不能给你家小姐解开绳索是不是?可我不是你家小姐,你是不是该给我解开!”
阿华见她神色严肃,眼神凌厉,确与小姐大有不同,于是紧盯着她,“你说……你不是我家小姐?”
夏知秋点头,“不是!”
阿华瞪大了眼睛,又问了一遍:“你真不是我家小姐?”
见夏知秋点头,便去拨夏知秋的头发察看,接着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连连惊叹,“你真不是我家小姐。”
这回轮到夏知秋不解地看着她。
解释道:“我家小姐小时候头上受过伤,有一块小的疤,为了保护我不被责打,小姐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就只有我俩知道。”
“你家小姐……”夏知秋忽而一笑,“人挺好的嘛!”
阿华咧嘴一笑,重重点头。
“阿华也一定是个好人!”夏知秋趁机夸赞,接着哎哟一声,连连喊痛:“被绑了好久,实在受不了,阿华……”说着,已带哭腔,楚楚可怜地看着阿华:“好阿华,你就帮我解一下绳子嘛,我保证不离开这间屋子,他们不会发现的,好吗?”
阿华瞧着和小姐一样的脸,心疼不已,犹豫了一会儿,便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