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秋不知她此问何意,便如实点了点头。 红衣女子又问,“可是红色药丸?”
夏知秋心道,夫人真乃高人,连这都能猜出。只觉越发赞叹佩服,遂乖乖点头,“夫人真乃神医!”
红衣女人莞尔一笑:“这便是了,我瞧姑娘这伤伤可见骨,又有些轻微化脓,想姑娘应当有精神疲累才是,可我看姑娘面色,精神尚好,定是吃过灵药才是。”
顿了顿,继续道:“姑娘吃的药丸叫灵素丹,是药圣明荒子穷毕生心血练成的,世上仅有十粒。” 红衣女子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着夏知秋,眼神明亮颇为好奇,“那药,不知姑娘从何处所得?” “一个……一个故友。”夏知秋已是震惊。
她虽一早便知薛苳长给她的定是世上少有的珍宝,但却没想到竟如此稀有,世上仅有十粒!且从那红衣女子反应来看,此药定是一等一的神药。
可薛苳长竟当日伤重竟不吃下,也未留着,轻描淡写便送给了她!
而她,也是暴殄天物,竟如此轻易就吞进了肚子里!
天知道,她此刻多想将那药吐出来,小心供奉着。
红衣女子见她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有些发愣。但她眼神一转,抬头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师慕别,登时便想了一出你我他的大戏来,于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姑娘这故友,倒是个高人。”
说罢,轻咳了咳,忽然又恢复了大夫的姿态,“姑娘有所不知,此药颇有神效,姑娘既吃过它,这些外伤定无大碍,往后姑娘身体也会越来越康健,百病不侵。只是……”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下,待几人全都朝她看来,才继续道:“只是这伤口,得尽早清洗缝合才是”
说罢,站起身朝师慕别走去,“师公子,我想我们不便再多赶路,得就近找个落脚处,呆上一两日。” 师慕别有些犯愁,“夫人的意思……我们不能直接到湘南去?”
“恐怕不能,夏姑娘的伤口太深了,必须尽快清洗缝合。”红衣女子肯定道。
“可……我们一路走来,并未见到任何农家,实在无处落脚啊!”宁秦氏突然说道。 红衣女子皱眉想了想,“我倒是知道个地方。”她眼神一一扫过几人,“我带着家仆从西杭而来,今早倒经过一处庄园,看着像是空置许久的,离此地不过四五里,或许我们可以到那里歇息两日。” 西杭? 夏知秋与其他几人不同,没注意听什么庄园,只在听到妇人从西杭来时,便难以抑制胸中翻滚的情绪,拖着瘸腿扑了过来,一把抓住红衣女子的手腕,“夫人方才说……你是从……从西杭来的?”
红衣女子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下意识点头。 夏知秋登时便笑了,过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摇晃着红衣女子的手腕, 问道:“西杭现在如何了?可还太平?” 如此反应……莫非……
她也是西杭人! 红衣女子想到这里,忙又仔细打量起她,从方才见面起,她便觉得面前这姑娘似乎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 这回又一细看,更觉得夏知秋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来自西杭、姓夏、十六七岁、侠义善良…… 她在心中念了一遍,突然灵光一闪,便都想了明白。 “姑娘姓夏?敢问闺名可是……”她顿了顿,咬字问道:“知秋?” 夏知秋登时便瞪大了眼,“夫人认得我?”这下轮到夏知秋再仔细打量红衣女子,可不管她怎么看,都对面前这张脸毫无印象。 她的表情已然回答了红衣女子的问题,她当即拍手叫道:“果真是你!”
接着喃喃道:“缘分可真是奇妙的东西!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会遇到你。”
叹罢,红衣女子这才同夏知秋说道:“我不认得你,但我认得你的母亲,夏三娘。” 离家许久,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三娘的名字,刹那间,夏知秋便泪光盈盈,忙抓住红衣女子追问,“可是真的?夫人你……认识我娘亲?我娘她……她可还好?”
“三娘一切都好,三月阁一切都好,西杭也一切都好。” 红衣女子显然也十分激动,紧紧握住夏知秋的双手,好像她就是夏知秋的三娘一般。只是……”她顿了顿,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三娘十分惦记你,整日四处向人打探你的消息,我也是因此,才认识了她。”
说着,红衣女子握住夏知秋的手,又轻拍了拍。
听了这话,夏知秋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哗啦啦直往下流,“是我不孝,连累三娘受苦难过了。”
红衣女子忙安慰:“这兵荒马乱的,你一路也不容易,只要你还好好活着,我想三娘便是知足的,你也不用过于自责了。若是放心不下,待你伤好了,便与我一同回西杭去吧,你说可好?”
夏知秋此刻,满脑子都是夏三娘,满脑子都是三月阁,巴不得长一双翅膀,飞过高山峻岭,直奔三娘的卧房而去。
当下便重重点头:“便这么说定了!”
这一番对话下来,二人宛如多年老友般,已是手挽手。
师慕别瞧二人欢喜,突然觉得午后的眼光也变得格外温柔,于是走过来,同二人说道:“没想到二人竟有这般缘分,想来也是天意,既如此咱们便结伴而行,夫人,你可同意?”
红衣女子眉开眼笑,“如此甚好!我瞧着知秋妹妹啊,也觉得甚和眼缘,心中欢喜得很!如能结伴而行,定是旅途一大乐事。”
师慕别颔首:“那好,天色也不早了,我看不如咱们就此启程,往夫人你说的庄园去?”
“好!”
夏知秋一行,就此又添了一红衣女子。
还有一只白猫。
师慕别牵着牛车,夏知秋坐在牛车上,怀抱一只受伤的白猫,红衣女子走在她旁边,二人时不时交谈些西杭的新鲜事,慢慢地走着。
阿元母女二人跟在后头,瞧着他们的背影,微微有些停顿,待几人走得远了些,复又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