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
夏知秋大叫一声,下意识去拉,虽拉住了阿远的手臂,但她非但没把阿元拉住,一个力道没控制好,自己也跟着往下摔去。
“啊!”
两人的惨叫声霎时响彻山间。
然而,想象之中的痛摔并未到来,夏知秋睁开眼,发现自己被悬挂在空中,正在震惊好奇时,她的下方传来一声低喝,“你倒是抓住绳子啊!”
她认出那声音,正是阿多,低头一看,原来阿多正手掌顶着她的后腰,看上子力气几乎快用尽了。
“啊……”她慌忙往边上看去,不远处果然有绳子,她忙奋力抓了过去。
等她脱离了危险,惊魂已定,这才想起阿远,忙四处找寻,“阿元,阿元!”
“我……我在这儿……我没事……”
声音自她上方传来,她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大壮正一手紧抓着石阶,一手拦腰搂着阿远。
虽有些难以理解发生了什么,为何阿远会在她上方,但她与阿远总归安全无恙,于是松了口气。
然而,她们的这一声惊叫,显然已朝得整个山崖人尽皆知,纷纷开了门窗探头来看,有些腿脚快的,甚至赶到了他们上下不远的大圆木台。
四人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迅速调整好身子,麻利地爬上了上方大木台。
就在夏知秋大口喘息时,余光瞧见好几个男人向他们走来,她抬头一看,发现正是柴叶习,后面跟着几个满嘴油光,正捧腹大笑的男人。
柴叶习瞥了一眼夏知秋,居高临下地闷哼道:“还以为你多大本事,结果也是个脓包啊,爬个石梯都能摔下去,渍渍……”
说罢,同众人连连摇头叹息,又迎得一阵哄笑。
夏知秋不以为意,迎面讪笑,“是是是!大王说的是,小女子不过一个弱不经风的弱质女流,哪儿有什么大本事,大王想是误会了!想我这等废物……”她嘿嘿一笑,哈腰道:“留在您这灵山,也只是浪费粮食,大王您何不当个屁似的,把我二人放了!”
柴叶习惊讶于她的变化,与之前浴血奋战的样子判若两人,竟也来了兴致。
“哼!放你?我看你虽浑身乱糟糟脏兮兮的,但到底是个女人,我山里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女人!你就别想了,乖乖留在山里,晚上给爷爷暖被窝吧!”说罢哈哈而笑,煞有介事地向着夏知秋靠近。
阿远见柴叶习靠近,连忙躲到夏知秋身后。
她若不动作,柴叶习倒不注意她,但她这一动,反引来了柴叶习的注意。
于是择路绕过夏知秋,单单将她拎了出来,上下打量着,“我说这位小美人儿……我怎么觉得有些面熟,我们可在哪儿见过?”
柴叶习本也是随口一问,山匪调戏良家妇女,大多如此开场。
但阿远心中有愧,又怕,误以为他认出了自己,吓得连声尖叫,疯一般的挣扎,“不!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
她这挣扎,如同困兽犹斗,倒惊了柴叶习一瞬。
阿远趁他皱眉发愣的瞬间,转身逃走,又躲到夏知秋身后去了。
她这一连串动作,躲柴叶习如同瘟疫噩梦,激怒了柴叶习。
“大胆娘儿们!”
柴叶习大喝一声,便去抓她。
夏知秋身子一晃,张开双臂陪着笑,尽力护着,“大王,大王!别生气,小妹……小妹年少,什么都还不懂呢!不是故意的!大王你就……”
然而柴叶习越看阿远害怕的模样越是气急,哪里还肯听夏知秋说话,“滚开!”只见他大手用力一挥,毫无防备的夏知秋就被推到一边去了,跌了两步,才险险站住。
那边,柴叶习已然一把捏住阿远脖子,逼问道:“说!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说着手下用力,阿远脸色憋得一片通红。
“不要啊!”夏知秋见状,往二人扑去,欲阻止柴叶习。
柴叶习如有预感,往她方向一瞪,登时自她身后涌出好几个山匪,将她四肢擒住,顺势抬了起来。
她奋力挣扎间,忽然听到一声混沌的敲打声。
这一声不轻不重,但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十分特别,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夏知秋被抬得高高的,什么也看不见,正猜测时,余光瞥见柴叶习忽然松开了阿远,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山匪们为给柴叶习让路,往后退了几步,接着似乎失了神,任她轻轻一跃,跳了下来。
待她站定,看清发生何事时,她也惊得微张了嘴。
原来,她被抬起挣扎时,藏于怀中的玉佩竟掉落出来,此刻正落在地上。
柴叶习趴在地上,紧紧盯着那玉佩。
双目逐渐充血。
咯噔一声,夏知秋心底一沉,下意识往后退去。
她无法预测柴叶习会有什么反应,于是紧紧盯着柴叶习的动作,想有个准备。然而,柴叶习的动作快如猎豹,仅一个眨眼的瞬间,已欺身而近,一只手紧紧捏住她的脖子,一手握着玉佩向她质问,“是你!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十分肯定,咬着牙,一丝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模样瘆人。
他的愤恨自手上传来,是那样的尖锐深沉,夏知秋毫无反抗之力。
只剩下深刻的恐惧。
时间流逝,夏知秋能感觉到生命也在流逝,但她无能为力。
强大的疲倦袭来,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白茫茫的一片中,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正浅笑着向她伸出手来。
师慕别……
她在心底轻轻唤了一声。
接着那身影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三娘的衣裙,但看不清脸。可即便看不清,她仍然觉得那女人,既美丽又温暖。
那是……
娘亲……
终于,在刹那间,天地归于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