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于南微微一滞，手指在身侧收了收，身子朝后微微倾斜，笑容有些不自然起来。
“我能知道什么？我想得到的东西你都想得到，等你身体好一点了，再谈这个问题。”他勉强扯着嘴角笑了一句，嘴角发涩发干。
苏晓凝眉看了他许久，半晌才道：“不需要等到身体好，这身体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了，不用管我，你只要告诉你目前了解到的事情。”
司于南微微抿了抿唇，半晌抬头：“你真想知道？”
他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刚才和陆晏沉错身而过的那一秒，突然有些警戒起来。他不能时时刻刻保护着苏晓，如果苏晓连敌人和友人都分不清的话，再被人使了绊子，该怎么办？欢离这么轻易就出事，对方显然是丧心病狂了。
只是她现在的身体……再加上他看得出来苏晓对陆晏沉还存在一定的感情，就这么说了，她大概会受些打击。
“想。”苏晓斩钉截铁，点了头。
现在什么人在她眼里都没有欢离重要，如果还畏惧顾及什么，欢离的下半辈子要怎么生活？
司于南踌躇片刻，才终于深吸了口气道：“那行。其实你昏迷的时候，欢离就有和我说过一些事情，后来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你说……昏迷的事情，是白青璃做的，你知道吗？”
白青璃……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是在肯定的这一刹那，她心里还是一凉。
“欢离是怎么知道的？”苏晓开口，听见自己的声音十分平静，内心却已然是惊涛骇浪，不停翻涌。
欢离知道，司于南知道……陆晏沉会不知道吗？现在白青璃呢？她在哪儿？他守着自己这么久，难不成是因为愧疚？
苏晓的眼睛眯了眯，等着司于南的回答。
“她……”司于南的眼神飘移片刻，朝着一旁斜着看去，轻咳之后才开了口：“她是偷听到了陆晏沉和白青璃的电话。”
“偷听？”
“简单来说，白青璃现在在美国，听欢离说，是陆晏沉把她给送出去的，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是你别多想啊，她说陆晏沉是有责骂白青璃的，态度不好，而且不让她回国。”
苏晓全身的热度在瞬间降了下来，手脚冰凉，心里也是微颤。
她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但也没有意料到自己身体的反应会这么大，这么真实。
“苏晓？”司于南试探性地叫了一句，试图将苏晓的视线拉回来。
苏晓抿唇闭眼，朝着自己背后的病床上一靠，脑子里开始过滤陆少铭警告她的那些话，深深吸了口气。
“之前不确定是她，现在确定了。”她道。
司于南见她面色有些苍白，皱了皱眉：“你……你如果觉得难受，可以和我说说。”
“有什么好难受的。”她扯着嘴角笑了起来：“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往身后捅刀子了。陆晏沉这么做的具体原因你不清楚，我清楚。白青璃是他的宝贝妹妹，别看他明面上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实际上对自己的家人比什么都看重，这种紧要的关头……当然首先要保护那个女人。”
她说到这一句，已经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了。
稳住，苏晓，稳住……陆晏沉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他不过是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苏晓？”司于南再次开口，轻声叫了一句。
“嗯，我在听。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你还好吧？”
“那我有件事情，现在不方便去做，麻烦你帮我做。”苏晓突然睁了眼，直直盯着司于南的脸，一字一句道。
司于南被她的表情吓到了，立刻坐直了身子，严肃点头道：“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帮我查个东西。明天我会让人来帮你，上午十点，准时过来，可以吗？”苏晓道。
“好。”司于南点头。
苏晓身上的劲一松，疲惫立刻侵袭了全身。她往床上靠了靠，开口道：“没什么事就先这样吧，我想好好睡一觉……这几天太累了。”
“好。”司于南站起身来，犹豫地看了她好几眼，最终还是伸手开了门，跨了出去。
咔，门合上了。
苏晓的视线黏在幽暗的天花板上，突然想起了那个吻。
那个黑暗中霸道而又不失缱绻的吻……她承认陆晏沉对她的致命吸引力，在这一世仍旧是存在的。即使是现在，她只要想到那张脸，还是忍不住要惊叹几分。
也许会上辈子欠了这个男人太多，她再有天赋，也终究是靠着陆晏沉才能拿到一个又一个的资源。所这辈子的报应就来了。
苏晓的身子一动不动，保持同一个姿势足足有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里她脑子里的画面全都是有关于陆晏沉的，从彩色，到黑白，最终消失在合眼的那一瞬间。
算了，孽缘。本该远离的人没有远离，造成的后果也只能让她自己来承担。
苏晓伸手，将手机从枕头底下掏了出来，屏幕在夜空中幽幽亮起。
她很快找到了一个联系人，看了一眼，拨通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力起来，那头是低沉而诧异的男声：“苏晓？”
“是我。”
“不是在医院吗？”猎狗愣神之后，低声笑了笑：“看来恢复能力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谢谢。”
“……谢我什么？”猎狗轻笑一声，云淡风轻。
“外面的舆论没有一句是负面的，我醒来就知道媒体在为我造势。不是您的手笔，还能是谁的？”她笑了笑。
猎狗大笑出声，随后道：“谢是不用了，我这人做事全凭喜恶，要不是为了你身上让我好奇的那些东西，我也不会帮你。今天这通电话，是通知我做事儿了吗？”
苏晓的笑容在唇角边微微一滞，面部的表情微微抽动一瞬，随即又重新笑出声来：“嗯。”
这回反倒是猎狗愣住了，“什么时候？”
“明天。我会让陆晏沉过来。他的车一直是由周秘书开的，到时候只要找个由头引开周秘书，就可以去检查了。工具都准备齐全了吗？”
“齐是齐了，就是我一个人……”
“放心吧，已经给你找了帮手，我信得过的。”
猎狗诧异地哼了一声：“哟，这回倒是决心下得挺大。不过万一明天血迹检验，证明了苏筱筱真是陆晏沉杀了，你要替她报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