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八大王队伍出身,在那边还留有人情可保总兵无事”
“关键是退兵,能让他走吗”
“他不走我带兵来助你,怎样”
“还有谁”
“徐保勋,梁邵武,算上总兵有三路人马,足以自保,河南安徽为总兵地界,浙江中部是我讨逆军,西部徐守备,赣东是梁守备,东林复社都有哪家有难我等便支援何处”
“我们这几家战力都很出众,北方局势不稳难道不是去北方打鞑子更好”
“打鞑子升迁快死得也快,我等目的便是先站稳脚跟后再打鞑子或是勤王都可保后方无忧”
“谁做主”
“当然是总兵大人,虽然发起人是徐保勋但总归以实力说话,不管声誉和地位都应当是总兵为主,我亦会全力支持,有领头人之后联盟算是正式成立,不过我等需留有亲笔信件藏于衢州府城的教会之中作为保证”
“我再想想”
虽然黄得功并未答应,但其反映与张天当时被徐保勋一通述说之后表现出的状况如出一辙,只要黄得功加入将补全联盟上层空缺,张天等人离营之后还未走远黄得功便遣人送来一盏信件,里边是其亲笔书信,上边内容赫然是一位总兵结党营私之铁证,只不过张天也有一份在衢州府城
当晚归来后张天与众军官在县城西门外的讨逆军据点开了一把庆功宴,所颁布的升迁与奖赏还是以丽水松阳之战为主,鲍兴与胡三因为已有不断加强的装备因此并未在功勋名单之内,但张天还是为其各自发放了一枚银质勋章,样式分别为两把交叉的骑枪与短铳
“将军真讲究,上午要是打起来骑军一个冲锋便能击垮对面右翼那千把人,到时会不会给咱做个金的”
“三儿,四月不见人瘦了气还是这么冲,要打往后我军还会没机会吗,回去歇两天再把骑军大队补全,战马不足就拿劣马先将就着”
“是,将军,咋不见林家人”
“怎么,招弟派人来了”
“我在建宁养伤不到一月便听说他家有人过来,也可能是我打听错了”
“回头我问问范犁”
“将军啥时候给骑军配几辆车炮”
“暂时没计划”
“为啥”
“军械工坊有新的任务,你的车炮取消了,不过佛朗机还有三门多余,你可以自行寻找匠人改造,经费可找子相解决,我只有一个要求,任何方面都要做到一个‘快’字”
胡三见识过骠骑队的车炮机动之后马上便理解了张天的话语,胡三离去后张天便叫来最近有会大动作的张胡才
“想不想改姓”
“啥,少爷你要改姓,别啊”
“先想想,不说这个,你明日便让第一支队做好远行准备”
“上哪,南边还是北边”
“杭州府”
“杭州府有啥可去,没海贼也没鞑子的”
“你就这么着急去死,你待在杭州府有大用,我讨逆军目前虽然在浙中混的风生水起,但在外面名声还不如红旗军,知道你要干啥了吗”
“喔,少爷是要额去显摆”
“对了,哈哈哈”“哈哈哈”
晚宴一番热闹之后范犁似乎算准了时间一般,正好在众人散去时才来到张天所处的据点大堂,此时大堂中还剩下张启与张禾叔侄及胡立苗两兄弟
“将军,林家人确实来了,只是其中一个是女流,另一个似乎并不是林家人”
“什么情况,士官中混进来奸细,他们现在在哪”
“那女子年岁十八名林风乔,别听名字一般人却漂亮,开始还不听安排死活都要进军营带兵,最后被我安排在建设营,我与瞿参事周参事商议之后让其在建设营自行招募一支建设兵大队才肯留在那,这样也可缓解我军目前守卫军紧缺的状况”
“范兄做得好,要是真进军营那可要遭,林兄弟那便没法交代”胡三非常肯定范犁的安排,张天却还有疑问
“能力怎样”
“能独自带领一部”
“可惜了。另一人呢”
“名为林森,但据属下昔日同僚探查,建宁林家除了林招弟之外没有男丁”
“小情人!这年景还有人敢私奔,真是,做得好”张天八卦之心大起
“将军……”“好好你说”
“林森与将军同岁,我曾遣人暗中窥探他与林家女子谈话,话语间说有当朝大官为其先祖题写墓志,晋江郑氏当初就有三边总督洪承畴为其入闽祖先写下墓志铭,为交好郑氏以获得其钱财支持以便剿匪,且郑芝龙有二子,幼子随娘家居日本西部的平户藩,长子郑森则在泉州府南安县就学,而建宁林家的先辈林载贽便是泉州人”
“你是说那小子是郑芝龙儿子!还跟林家女子相好,啊交好……”
事情异常棘手,若是郑芝龙之子抓了可用来向其索要好处,甚至胁迫其合作,但这人是在未来会被赐名成功,且终其一生都在对抗清朝,这样人物让张天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但放过又不甘心,还在烦恼怎样处理时张启站了出来
”将军先不忙做决定,将军可知林载贽为何人”
“不知,与此时有何关联”
“将军且听我道来,这林载贽便是万历朝的李贽,他以反八股取士,反禁锢女子,反重农抑商而闻名于万历朝,且推崇法家,他之言论与将军所作之实践如出一辙,在山西八大王手下时我还以为将军也姓林”
“我还以为当世黄先生那般为贫苦人张目的文人已是百年难寻,不想还有如此反主流的先辈,那此人后来怎样,做过官吗”
“当过博士,后在云南的姚安府做了知府,但最后被将军所说的分利集团诬陷下狱,最终在狱中自杀”
“又是自杀,貌似只要落到他们手里只会有自杀一种死法”
“如今林家还能让女子上场面说明林兄弟还秉持着李贽的信念,将军明白了吗”
“……他郑家能与林家交好也能与我们交好,是这意思吗”
“是,且我等都出身草莽,如今郑森在我军中当值不管是否真心,只要传扬出去……”
“不必,此事先放下,既然理念相仿便不用如此动作,他留下那当然最好,不过他老子家业甚巨应当是不可能的,到时礼送出境也算是结个善缘,时间不多了,看来杭州之行迫在眉睫”
张启对李贽的一番介绍让张天对明朝重拾了几分希望,张天一直认为都只有他们一小撮人在企图从内部改变大势,想不到曾经有这等人物出现过,还做过国子监博士,那说明他的理念应当多少会留下一些,就看这些种子如今长势如何,即便是禾苗一株那也能充实讨逆军这片小林
义北冲突终于在第二日完全结束,讨逆军全数回撤,义乌城中有传言万余对峙大军因诸暨知县调节下而放弃争端握手言和,也有人言是因总兵大人不能力敌讨逆军,但这话多数人都不会相信,坐拥万余募军的总兵如何会谦让地方下属,只有少数人在禁行多日的缙云县关口开放后了解到丽水大战详情,明白对峙双方战力差距比任何人想象都要巨大
至此许多金华府的商贾贵胄开始倒向讨逆军,主动来到毛镇大本营商谈合作,其中便有人在暗中往警局投递情报,参与霍乱者陆续暴露,被讨逆军警局抓捕之后亦振振有词,言讨逆军为逆天改道会为浙江与大明带来无比灾祸,但所有人都被讨逆军耀眼的大胜所吸引,安定生活比任何空谈都有效力,黑暗中的利益冲突也由此被淡化了许多
外部诸事解决之后便是内部事宜,首当其冲便是以张家人为突破口,威吓各县跳脱的大族,义北冲突两日之后,张天带着卫队及骠骑直奔义乌县城以西二十里外的铜山脚下
“铜山铜山,山中铜矿采完了吗”
“完了,存量本就稀少,在二爷离家第三年矿脉便枯竭了……小少爷,真的要这样做吗,他们毕竟都是家人”
“张武,你长我三岁,我小时候在水塘中溺水便是你将我救起,几日前你还带人乱我治安打我骑军我拿你如何了,是啊,如今还是家人,往后……张武,想要出去见见世面吗”
“我怕族长不肯”
“侦察队如今缺得厉害,我也有些新的想法你来正好合适,跟我出去耍耍”
“有地方住不,我家里还有两老”
“那个被你们弄死了男人的小娘子呢”
“小少爷别这样说,当时我可是出手阻拦来着”
“人是你叫来责任便是你的”
“我知道,我会好好待她,只是他是浦江县人,就是今后跑老泰山家麻烦了一些”
“不知福,给你住小楼”
“好……小少爷,你很像说书中的长者,带着兄弟走遍天下那种”
“你确定说的不是刘备吗””“哈哈哈”
在山脚下骑马与张天并行的张武是张家旁系,这类人家是为主家跑腿谋生多有一技之长,张武便是义乌矿工大军中的一员,勘察地形探查矿藏都是拿手好戏,且身体强健手上功夫不弱,其所称的二爷便是张天之父
其实张家目的是何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断地背叛,张天父子被迫落草遭家族抛弃无话可说,但如今无冤无仇之下居然主动耍阴谋招来外人对付张天,看着身后新的赵字大旗,今日张天便要做完许久之前便计算好的事宜
张村正中的一间排屋内,一名古稀老者正给摆满张家先祖牌位的香案上香,短须老者有张家标志姓的方脸,而张天由于受母亲影响脸尖不少从小便被老者不喜,今日泛起的波澜需老者出场,虽然年迈但老者餐餐能饮二两米酒身子硬朗精神,是张家三百户千多人的家长,跪在蒲团上对着牌案三拜之后一名青年人冲进小屋朝着老者大叫
“祖爷爷,那小贼头带着许多骑士过来了”
“到哪啦”
“过了铜山,就到村口啦”
“哼,如此与匪类为伍的败类还敢回来,带我前去”
“是”
老者面无表情,拄着藤木手杖大步行走,让原本有些慌张领路的青年人精神了不少,两人片刻后便走出张村来到村口,看到远处牌楼之下两百余骑正浩浩荡荡的向他走来,当头一人便是五年未见长大了的张天
“张家逆子!见了老夫还不过来磕头谢罪,好叫老夫今日饶你不死”
老者提起手杖用力杵地在石板上发出巨响令来人止步,族长在族中拥有至高之权,配给族中财产与育人所需的物质,决定族人未来甚至生死,即便族人官至首辅在自家族长面前也必须下跪行礼,并以其为遵,之前张天虽然做足了思想准备,但在张家族长怒斥之下还是有些心虚恐惧,跟随张天的瞿子藩鲍兴与胡立苗只能旁观也不好插手
“还在等什么,等你那贼子老爹还是贼婆老娘”
呲!张天一脸怒容拔出腰刀,将这把沉重且斩过上百头颅的雁翅刀指向老者
“过来杀呀,你这家贼人!害的张家人丢官免职,你家永世都还不清”
“将军息怒,对族人拔刀传出去……”
“我知道,老虎,改办事了”
张天放下了腰刀,胡立苗闻言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遵照之前计划,带着全部卫队战士下马,扛着金瓜大锤拨开人群进入张村,张村由于紧靠大山整村为一体式矩形堡垒建筑,只需关闭四门来犯之人便要面对三丈高墙,能有效抵御下山请太岁的山贼,太岁便是孩童,只不过拥有数百精壮的张村面对强兵重器不敢造次,讨逆军的战绩别人不知,作为族人的张家人之中人尽皆知
“你要做甚,我告诉你,今日若是伤了一个族人,我张家后人还有桐城张家都不会放过你”
“歇歇吧,留口气”对于喋喋不休的族长张天终于忍不住出口
当族长再次讥笑时村中响起连续的轰鸣,一个妇人跑出来见到村口阵势又不敢大声叫唤,在族长身边低声耳语了两句便忍不住哭泣,族长立即继续叫骂
“你要做什么,要将村子拆了好让我等无家可归遂你的愿,还不叫他们住手,你这无祖无礼的崽子,我今日非死在你面前……”族长还未说完瞿子藩便下马走上来,讲一个沉重的小匣子塞给哭泣的妇人
“婶子,这是二百两算是我的赔偿,弄坏了你那间屋子实属无奈,还请原谅”
进去拆屋的战士拆除的便是张肖在张家的老屋,只不过与大伯家紧邻拆毁时难免被波及,一干壮汉动作很快一炷香后便扛着木柜大床走出村大门,将所有家具搬出摆在村口空地点火焚烧,燃起的大火印衬着迎风招展的赵字大旗,族长此时终于明白张天要做什么,他确实不会再为难张家但仅限这次
“这里有我的儿时欢乐,儿时的爱恋,还有儿时的憎恨,现在都结束了,张家族长我的事情已了,我还是那句话,留口气!看看往后谁对谁错,最后再容我说一句,张家罪恶我都已纪录在案,我!赵龙!再此立誓,你等若是再犯,新老旧账将一块清算”
张家众人震惊的看着在族人面前更名改性大逆不道的赵龙翻身下马,边卸去衣甲边走向火堆,已名为赵龙的年轻人贴身亵衣的布料为赵母从族中所得最近才为其制好,将轻薄的亵衣丢进火堆之后赵龙抬起小腿抽出匕首,抓起头顶发髻一刀割下并掷入火中,最后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张家族人赵龙便转身离去,赵龙光着的上身满是伤疤,火光照耀下肩背上的粉色裂纹无比显眼,行走时如同一条舞动的红蝰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