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们不投石也不下来,咋整”
“不忙,等守义过来”
对于在河谷当中遇伏讨逆军上下都有准备,接到结阵之令时只用了片刻工夫,前队的车兵与后队的辅军各自摆好了两个宽百十米的防御方阵,只不过等了一会山上的人群还未攻击,也不冲锋,这大出了张天的意外,急忙叫来相隔几十步外,在后队阵中的曾守义
“守义,你能看出山上是咋回事”
“我哪晓得,难不成山里人信邪怕了咱们”
张天与几个军官齐齐看向头顶成排的白色大旗
“可这大白天的,迎着大旗的都是人那”
“诶,这可难说,这庙观为何都往山里修,不就是里边的人好糊弄”
“瞎扯淡,那你咋不信邪”
“那个,我们在矿上拜的是火神,不信佛道”
“为何不拜山神”
“我们挖的就是山神,都得罪死了,只能找个更厉害的拜拜”
山里人信息不通确实容易被教众蛊惑信教,若真是如此便是难得的良机
“打一打”胡立苗又凑上来请战
“你这么想打,带着卫队结阵上把,守义你带着辅军也冲”
“将,将,军,少爷,我不行啊”
“放狗屁,到了这份上不行也得行,给我上,如果你能砍到几个脑袋我做主给你找个小的”
“哎!还是少爷好,我这就叫兄弟们上”
众人在准备当中为了防止山贼在部队登山过程中发动攻击,张天将车营中十门曲射炮与五门佛朗机可以瞄准一个山头进行压制轰击,装在炮车上的佛朗机拥有简易的转动炮架,能够将这种轻型火炮射角抬高进行大仰角射击,可与炮车后方的曲射炮一道朝山顶发射开花弹,为登山部队打通道路
“大老虎要进山啦”
“不服咱再比比”
在胡立苗出阵前瞿子藩还不忘调戏一番,对于回击傲气的瞿子藩难得的忍气收声,在此之前的墩堡作战中瞿子藩还在按部就班的伐竹制梯抬木撞门,胡立苗便直接以单手撑杆被人推上城郭,凭借重甲利刃大肆砍杀,在瞿子藩攻陷一堡之前便拿下了其余四座,让平时以为自持武力不错的瞿子藩受到极大打击,其还在怒视得意的胡立苗时却被张天用手中的铁柄长枪一杆子打醒
“待会你跟我上,大伙听着!偏厢车不用守了,剩余车兵除去一个中队打炮其余也跟着卫队也上去见见血,要么不打,要打便摁死他们,待会过江我去丽水给你们买两头牛回来开荤”
“吼!”
食色性食为首,当疲惫地走了两天之后能有一口味道香醇的牛汤下肚那是极美,用来提振士气的效果不错,讨逆军战力垫底的车兵现在也能大吼着跟上身着重甲的卫队前往山脚,此时山头贼人见有人要登山便已开始躁动
轰!第一声炮响过后在山脚分别列队的两支队伍便开始登山,十五门炮分成两组不断的朝着两处山尖轰击,几息时间便能打出一发炮弹的两组炮在射了几发开花弹后,开始继续抬高射角进行火力延伸,山上挨炮的两群人疯狂后撤时正好在火炮轰击的路线上,继续一路挨炮惨叫,死伤严重
十五门炮各自打完一打炮弹后便停止了射击,指挥完炮击张天留下操炮的一个中队车兵便带着瞿子藩走出车阵,在前方队伍末尾跟着爬山,但由于前锋卫队推进太快,车兵与卫队被拉开好大一截,卫队已经快要登顶下方车兵才在山腰
进山后从山腰开始便不断有穿着破衣烂衫,手中拿着各种农具短刃的黑瘦山民倒毙在山坡上,不管是赤镇工坊还是义乌县内各处军屯都紧缺壮年劳力,这许多劳力如此浪费在此等地方看得张天极为心痛
而瞿子藩面色阴沉,其在这些尸体中发现了好些是被贯穿身体而亡的,张天的卫队多是在军中精选的力士,不是拿着大剑长刀便是手持重器,攻击方式亦是猛烈击打,这等贯穿只有一件兵器能做出,在山腰他便能看见山顶那杆不断突刺的红色长朔,敌人在近身之前便被戳穿身体,即便拿着长兵也走不过一合
羡慕,嫉妒与恨,还有深深的无奈反复在瞿子藩脸上轮换,讨逆军已经形成了以成为战力最高的军人为荣耀的价值与奖罚制度,目前公认第一的便是卫队首领胡立苗,而作为接班人的瞿子藩因为上次战斗的拙劣表现已被排到了季军之外,这还是另一名人屠张启不在军中的情况下
“继续往前!抓逃兵”
登顶的卫队已经兵分两路往山脊两边杀去,之后的张天带着车兵不再跟着卫队捡漏,而是继续向前抓捕满山打滚的山贼,抓捕过程如同赶鸭子一般轻松,这些大多脸色惨白瘫在地上的山贼对于讨逆军的呵斥无动于衷,扎死几人后还是如此,让张天与瞿子藩郁闷非常
“难道是诱饵”
“不像啊,将军你瞧,山那边还有鸟儿在飞,难不成是累了”
“……”
两人互看一眼,肯定了这个最不可能的情况,这些山贼就是翻山翻的没劲,完全成了猪猡主动引颈等着讨逆军屠戮
之后两人带人追出了两里地,前方便再也没有人影,将漫山的猪猡赶下山的工夫比打仗还累,三波人将收拢的俘虏集合到河谷时已天色已经渐晚,稍一清点居然有两千五百余人,另还有两百多人累死在这一来一回的追捕途中
俘虏反捆双臂驱赶到不远外的瓯江江畔由辅军看守,讨逆军放弃了原本当日渡江,选择在江边露宿,将这些枯瘦的俘虏用大车圈在中心后,瞿子藩便从当中抓来一个精壮的山贼押到营地外圈的张天身边
“将军,这个是头头”
“好家伙,我当时什么人带队,又是个泪堂灰黑的货色,没用砍了吧”
“别!别!将军大人,将军大人!我是越王的五头领,我知道越王在哪,我愿戴罪立功,大人饶命”
“……”
只是恐吓还未使用手段抓来的贼头便将什么都招了,连昨夜入丽水城在哪家店嫖宿都交代得底掉
“此地居然还有三万乱军,不对还要加上南方过来的两万”
“还应算上松阳平原上的本土势力”胡立苗未被巨大的数量震惊,反而冷静分析
“是否暂且退兵避其锋芒”担负着张天安危的瞿子藩提出退兵建议
“不能退,都是帮吃不饱的山民来多少也不怕,就是出卖我军情报的处州府内鬼可恶”
“还用想,定时丽水城中那位,将军要不通知张禾千总寻路南下怎样”
“……他们应该还在牛头山,子藩你去找个脚力好的到这里赶上大队,让他们加快行军速度,只要松阳空虚便直接攻下,并分兵南下来支援我部,要是松阳人满为患便按原计划”稍作思索张天便决定继续进兵
“好,我这便去找”
张天在行军地图上之处大山中的联络位置,瞿子藩要离开寻找信使时又被张天叫住
“带上他交给守义,将其余头目都砍了,咱们今夜渡江”
“好嘞”
此地为三面环山,若真如贼头所说松阳的山贼有意攻击,自己身处这样地形便十分不利,江对岸的地形开阔平缓火炮射界极广,背水列阵有偏厢车等防御利器且火药充足能轻松地抵挡住山贼攻击,只需等援军一到便能提前结束此役
过了许久,众将士还在整队打包,骑队外出寻找浅滩也未归来,但是有哨兵来报丽水方向有股人流正朝此地过来
“什么情况”
“将军是百姓,看火把人还不少”
“越王的大军都被我们当作猪崽抓,百姓怕甚,你去问问他们要干啥”
“是”
派出的士兵领回来几个老者,询问得知这些人带了劳军物资前来答谢讨逆军剿匪,在三千山贼进入丽水这两日将附近的村镇祸害得不轻,几个老者见到张天后立即跪下拜谢,让张天体验了一把来人纳头便拜的快感,强作镇定后便让附近战士将他们扶起,其中一名身穿白麻老者作为话事走出人群再次拜倒
“小民路湾严明,谢青天大老爷”
“拉起来……我不是青天是黑云,是过来下血雨的”
“啊,哦,黑云大老爷”
“……说吧什么事”
“没事没事,大老爷”老者咽下口水稍作镇定后郑重喊出谢辞“感谢大老爷替我丽水百姓除害,我代丽水上下来此拜谢,并为大军带来粮米劳军……”
“有牛吗”对于谢辞无感的张天更重实际
“啊,啊有,有”
“我给你们金花银,能卖几头我们都要,水牛便可”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在白花花的银两面前老者还是愿为讨逆军筹集水牛,之后两人便就坐攀谈,张天得知这几千水贼不但祸害了附近村镇数百条人命,要命的是他们还将瓯江北岸马上就能收割的稻米践踏了许多,这也是老者无奈同意张天用银两换取水牛,他们急需物质用来换取来年口粮,否者便有青黄不接的危险
“这里可是府城脚下,这里的守备跑哪去了”
“唉,大老爷有所不知,那姚仓顺虽不与山贼合流同污,却胆小怕事还贪得无厌,为了不招惹巨寇紧闭城门不给我等活路,侵吞军饷使营兵悉数逃亡,丽水守备营早已星散,只有府城中还有两千守卫,外面没有一卒”听完老者对于本地疲弱的描述张天突然灵光一闪
“瞎扯淡,处州知府乃是朝廷命官,无凭无据地岂容你等小民诬陷”
“这,这,大老爷”对于这位年少的军头突然变脸老者有些无法接受
“可有证据,嗯”
“有,有,可,我等小民怎能对抗官府,那不成了贼寇”
“没让你们造反,打官司知道吗,不知道怎么办也无妨,等我打完松阳回来便为你们做主,倒时候请来八府巡按将那吃人的知府了结”
“额,知府不吃人”
“就这意思,去吧,记得回去后便将那些证物证人全都暗中收集起来,我虽不是青天但会请来青天,但能否换天便要靠你们自己”
“好,小民知道了……谢大人”
等老人们离去后,身边的胡立苗对于张天奸计得逞后一副小人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啥,丽水便是拿下了也不是我们的”
“将军何意,丽水为何不取,此地比之毛镇更加宽广,瓯江两岸极为肥沃,还有北边的松阳谷地,要是这边都种满粮食能轻松养活数十万人”
“谷地不错,丽水便算了,我要用来还债”
张天这般言语胡立苗便明白其意,这世间万物无不有价,张天将用丽水城与这三十里沃土换得更大的发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