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植矿脉千头万绪,虽然工程本身已被江冠玉分解成十个小组,每组负责一条,但每条矿脉的事务亦是纷繁芜杂,一时之间把江冠玉给忙了个手脚倒仰。
刚刚结束一波忙碌,刚喘了口气,那边又喊上了。
“来了!”他一边喊一边往声音的来处跑。
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站在那里,见他来了,抬手递过去一张印信:“七姐姐叫我来的。”
听见叫“七姐姐”,江冠玉估摸着就是沐弦歌的族人,忙恭恭敬敬地接过来一看,手笺上写着眼前这少年人的名字叫“沐桂”。
这少年也不是自己来的,身后还跟着个清俊伶俐的下人,沐弦歌的意思是让他给这两个人都弄好身份证明,送到不同的小组去当督工。
江冠玉心道果然,忙按着沐弦歌在手笺上的吩咐,妥妥当当地办了。
虽然两个人只能监督两个小组,但好歹也是给他分忧解劳,能让他小小地喘一口气。
也就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又有人跑来对他说:那边有事。
江冠玉忙跑过去一看,惊呆了。
这不是刚才那个沐桂吗?
他怎么又回来了?
还是一个人回来的?
江冠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上前一问,登时就乐了。
这少年拿出的手笺上,沐弦歌写的是“沐柏”。
一个桂一个柏,敢情这是双胞胎啊。
沐柏仍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也带了个机灵的下人。
皇后娘娘家的事,他也不敢想,他也不敢问,规规矩矩按照沐弦歌的吩咐又给这两人分别写了身份证明,恭恭敬敬送走了。
结果这次连半盏茶也不到,他又被喊过来了。
抬头一看:……
怎么又来一个一模一样的!
要不是这三个人带过来的下人长得并不一样,江冠玉现在就要怀疑人生了!
好奇终于战胜了恐惧,他鼓起勇气询问:“请问您是……?”
一模一样的少年不吭气,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递。
江冠玉就着他的手一看:沐杨。
“……应该,不会还有了吧?”他简直无语了。
沐杨奇怪地瞅他一眼:“沐桂沐柏都来过了吧?”
江冠玉点点头。
“我们是三胞胎,当然不会再有了。”
三胞胎……
如此稀有的事情都让沐家给赶上了。
他的心好累。
照旧写了证明,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江冠玉啧啧感慨了半天,一下又笑了。
来了六个!
也就是说,有六个小组现在已经不怎么用他管了,毕竟皇后自己家的人,比起他来那是可靠多了。
还剩下四个。
顿时感觉身上的担子轻快了不少,连天空都分外地蓝。
与他恰恰相反的是,此刻沐渠却是感到肩上压力分外地重。
因为七妹妹又向他提起了完全不熟悉的东西。
一般这都会意味着她又想去干什么让人不省心的事了。
“旋龟?之甲?”他下意识地重复。
沐弦歌点头:“对,旋龟之甲。”
“旋龟,旋龟……我好像听说过。”他皱眉仔细思索半日,忽地灵光一现,“对了,是一座山,在某个城外,在……在,就在——”
他突然顿住了,定定地看着沐弦歌。
沐弦歌迎着他的目光诚实地摊开了手:“对,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冲着这个东西,才一定要来乾封城。”
琴曜风说过,要彻底修补毕方神魂,须得用赤蛟之鳞、旋龟之甲、天织之翼这三样极为难得的东西。
自从上次和月惊鸿一起在明国境内取得赤蛟之鳞后,她用了很长时间,才打听到旋龟在乾封城。
至于天织,目前只知道幽、明、微三国都未曾见过踪迹。
进度堪称十分缓慢。
不过没关系,只要有希望,她就绝对不会放弃!
“乾封城外有一堆山,哪个才是旋龟的栖息地?”才一问出口,沐渠就咳了一声,“不过想必你也叫人查清楚了。”
沐弦歌笑了:“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我要等到今天才动手?”
沐渠叹气摇头:“以后有事找我啊,找我哥啊,我们手下这么多强兵强将为什么不拿来用啊。”
不过他也就是那么一说。早先宁安与十六城有矛盾,他们若是轻易放人进来,那就等于是个活靶子,等着被人抓起来当人质呢。
这一点他和沐梁都清楚,沐弦歌当然也清楚。
话说回来,当他们两个真正来到城外,找到情报里所说的那座山的时候,沐渠一时间还真有点后悔。
“早说啊,我带一队兵来踏平了它。”他仰着瞧着这高到不像话的山,叹气。
乾封城外那么多山,旋龟这家伙偏偏挑了最高的那一座。
他和沐弦歌两个人站在山下,就像两只小蚂蚁。
“怎么办,一点点翻吗?”他偏过头去问。
沐弦歌只是看着他笑了笑:“六哥哥可还记得妹妹是什么属性?”
她这一提,沐渠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啊,你不说我还忘了,你是土系灵力!神眷者啊!”
沐弦歌眯着眼将眼前的山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让沐渠往后站。
沐渠特别乖巧,问都没问一声,直接默默退后了。
沐弦歌眼一沉,双手扬起,结出复杂的手印。
四周元素开始躁动起来。
与此同时,城君府大牢内。
荣华池被拘之后一直出乎意料地配合,一点想要搞事的意愿都没有。
看守他,真的是很省心的事情。
今日也不例外。
守卫甚至无聊到打起了盹。
一阵冷风吹过,守卫被吹得一个哆嗦,神智稍有清醒,忽然觉得眼角一花,好似有个什么东西从旁边飞了过去。
他大吃一惊,猛地一个转身。
背后却是空空如也!
守卫惊出一身冷汗,环顾左右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忽然福至心灵,一路狂奔至大牢深处。
直到看见熟悉的身影仍在静静坐着,守卫才放下半口气。
另外半口气仍然提着,颤巍巍地开口询问:“荣城君,你没事吧?”
荣华池没有应声。
守卫只觉得心中咯噔一声,一瞬间想了很多。
直到他听见一声淡然:“没事,怎么?”
口中这般问着,荣华池转过身来,面色平静地注视着守卫。
守卫另外半口气终于完全放下,摇头失笑:“没事。”
说完就走了。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荣华池才仿佛自语似地说道:“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