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重将银链用红色缎带认真细致地缠好,除了祥符之外,她还用了三色的松石坠在银链上点缀它。这样,它就变成了一个典雅别致的手链。
将它戴在手上后,七重下楼钻进了隆的车里。
“这个……新买的吗?与衣服很配呢。”
隆看到七重白皙的手腕上这条红色的链子,注意到她今天穿的松绿色古典式样的裙子,忍不住赞叹起来。
“不是,是个朋友送的项链,我把它改成了手链。”
“我的老婆原来还是个设计师啊。
“哪有啊?!”
“怎么不是?专门做这一行的还不见得有你的眼光敏锐。”
对于隆的说法,七重其实是不赞成的。但她觉得这是隆的一种表达情感的方式,所以在心底里早已以男女之间的感情立场接受了他。
汽车在酒店门口停好后,七重先下车进酒店,隆将车开去停车场。
在酒店大厅内,正在等着隆的七重,那高雅独特的气质引来了其他客人的目光。她朝大堂休息区的沙发走去,在面对着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七重一会儿张望一下门口,等停车后返回来的隆,一会儿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链子,不自觉地想象着旗原在硇洲岛向老人们求供养米粒的情形。
“七重!”
听到近在跟前的隆说话,七重连忙站起来抬头向前方看去。
“这位就是我们的小学弟旗原,03级建筑系……这是你的师姐、我的未婚妻赫七重,98级生物系……”
犹如晴天霹雳般,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隆所提到的学弟会是旗原。旗原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找寻的那个突然消失的爱人,转眼竟成了合作者的未婚妻!
四目相对的两个人,在隆的面前都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情绪。
“嫂子,你好!”
旗原很有礼貌地笑笑,对她点了点头问候着。
“你……好。”
因为事情太突然,没有任任何心理准备的七重显得有些慌乱。
“七重,我们先上楼吧。”
隆伸出一只手挽住她的肩,示意旗原走在前面,一起上楼。
在只有三个人的电梯里,大家没有说话。在怀揣着千万话语想要问七重的旗原眼里,隆成了局外人。旗原按了38 层之后,便站在电梯前面靠右的位置。隆站在电梯后面靠左的位置,七重站在了中间。
时间的脚步好像真的是行走在沙地上一样,那种突兀的不和谐的声音此刻充斥在七重的耳边。她不想将目光落在旗原的肩上,可这个狭小的空间让她无处可躲。
“我可以爱你吗?哪怕是做你心里随时被替换掉的那个人……”
如钟鸣一般,这句话一遍遍在七重的耳边回响着。一时间,广场上、船舱里、公园里、滑冰场……那些失态忘我的缠绵一齐向她袭了过来……
“七重……”
听到急切而担心的声音后,旗原转身看见昏倒在地的七重。本能地,旗原在将电梯按在了当层的上一层后,转身抱住地上的七重。
隆被他的举动吓住了,怔在那里。
电梯门打开,旗原抱着她冲出去,直接进了楼道入口。满脑疑惑的隆,跟在后面出了大厅。
隆赶在旗原前面跑出了酒店,把车开了出来。两个人将七重放进车内后,隆坐了进去。
“旗原,改天吧,今天……我先带她去医院。”
“好的。”
无论他此刻有多想坐进车里送她去医院,理智都告诉他不能那么做。在跟隆道别之后,旗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当她靠在另一个男人的臂弯里的时候,他的内心近平疯狂……他依然那么在乎她。
他一下子瘫倒在沙发上,脑海里全是她今天晚上的样子……
她胆怯清澈的眼神,她身上那种有增无减的的知性与儒雅。与当年相比,现在的她更加沉稳含蓄。
旗原从沙发上起身站好,从桌上拿起钥匙后,下楼将汽车开向中午酒店最近的市立医院。在医院广场的停车场,他看到了隆的车。他上楼后,向导诊台的护士询问,知道了她暂时
留院观察。
透过病房的玻璃视窗,旗原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七重。他轻轻地推门进去,慢慢地走到了她的床边。
“这就是你和我的重逢?”
“他就是隆……我一点机会也没有了,对吗?”
“为什么?”
他喃喃地自言自语,声音小到只有自己可以听到。男人坚强的外表与软弱的内心在这时候形成了一个极其强烈的反差。在旗原自己看来,自己内心存在着的理想女人的标准,是完全依照这个女人所具有的善良、宽容、优雅和智慧来共同建立的。
这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她手腕上的手链上。
蓝、绿、黄三色的松石一起村托着祥符的别致,缠绕在银链上的锦带手法精细,看来是十分用心才弄好的。
他慢慢在床边蹲了下来,轻轻地握起她的手,想将它贴近自己的脸。也许是旗原的气息与温度唤醒了她,当睁开眼睛的她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触电似的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
“你醒了……”
“隆呢?”
“为什么?”
听到她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关于隆的旗原,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悲哀来。
“隆知道你来这里吗?”
“不知道。”
“你先走吧。”
“为什么?这是五年来我们第一次说话,而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先走吧’,在你的心里,我到底是什么?高兴的时候在一起,不乐意的话就可以随时抛开五年的人?”
旗原一边说一边退离她的视线,在已经逼近墙角的时候,重重地向后靠在那里,脸上是受伤后才有的绝望神情。
“……”
七重不说话,只是将头别过去,望向另一边,眼泪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流了下来。
在医生办公室里,主任医生和隆正在说话。
“她以前这样晕倒过吗?”
“好像没有吧……医生,这有什么关系吗?”
“嗯,暂时还不知道,但是尽可能多地了解病人的病史对我们的判断有帮助。”
“您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贫血,过度劳累或受到巨大的精神刺激都有可能出现短暂的昏厥。但是如果她经常这样,而且醒来所需要的时间一次比一次久的话,可能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她从来没有昏倒过,今天是第一次!第一次!”
“你先听我说,你是她的家人,肯定希望她好,我们也希望她好。如果是真为了她好,我建议你下次带她来做个全面检查,这是最好的。”
“……”
隆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回到了七重待着的病室。看见七重正背对着自己,隆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隆,是你吗?”
虽然七重背对着门口,却能够感觉到是隆进来了。
“你醒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我有心电感应啊,所以连你出现的时候空气也会给我暗示啊。”
“哦?下次也要教我这个啊。”
“这个教不了。”
“哦?为什么?”
“因为要十分关心……”
两个人一边拌嘴一边整理好随身身物品,离开了医院。在隆送七重回去的车里,他先提到了旗原——
“你觉得旗原他……怎么样?”
“都没有接触过的人,怎么说呢?”
“是他抱着你从18楼跑下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