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午夜惊魂
咖啡杯里的茶2019-05-29 01:352,459

  黑暗中,白二平静地睡在波平如镜的水面上。

  突然,一只苍白的小手慢慢从水中探出,指尖沿着白二俊朗的眉峰往下,掠过高挺的鼻梁,轻轻停在了他的嘴唇上。

  白二的眼珠子动了动,睫毛轻轻颤抖着,似乎陷入了梦魇中。

  小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

  白二无法睁开双眼,只能茫然地拼命挣扎,水花四溅中,小手越捂越紧,一股可怕的力量想要把他的身体拽入深水中。

  争斗中,一个黑影从睡水中跃出,直接踩在了白二身上,狠狠掐着他的脖子,白二窒息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看到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直勾勾盯着他,猩红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正冲着他狰狞的笑。

  “啊——”白二惨叫一声,一个哆嗦,醒了过来。

  屋子里一片昏暗,窗外的雪已经停了。

  昏暗的街上,一老一少两个打更人冻得直哆嗦,一人敲锣一人打梆,一慢三快,敲得“咚——咚!咚!咚!”

  老的扯着破锣嗓,中气十足地喊道:“天寒地冻,早睡早起。”

  此时是打四更,凌晨一点。起伏的墙壁上简陋地拉了一根电线,昏黄的灯泡怏怏地照着湿漉漉的地面,雾蒙蒙的巷子尽头传来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两个打更人疑惑地对视了一眼,悄悄贴着墙根藏在了阴影处,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无数双脚砰砰在地上跳跃着,那群黑影仿佛从地狱中冒出来一样,散发着腐烂的恶臭,老打更人隐隐认出了那早已消失在人间的红顶朝服,那群“人”平举双手,机械地蹦跳着,吓得老打更人猛地屏住了呼吸,又迅速用手捂住了孙子的嘴巴,瞪大双眼冲着他轻轻摇头。

  不要呼吸。

  不要说话。

  不要惊动了那些来自黑暗中的东西。

  阴风中,一定巨大的轿子仿佛从地平线上升起,一个面色惨白的人盘腿坐在轿中,猩红的嘴唇似乎带着冷笑,即使闭着双眼,依旧能从艳丽的五官中隐隐辨出异域的风情,轻薄的沙帘翻飞如蝶翼,那女子赫然一身华服,头戴凤冠,俨然也是清朝宫廷打扮。

  这行诡异的队伍,宛如夜鬼,跳过了街,再度消失在了黑暗中。

  两个打更人病了半月,辞了这份工,但诡异的传说还是悄无声息在平乐县蔓延开来。

  半月后,一个隐秘的小公馆内,摇曳多姿地走出了一个貌美的女子,穿着一身紫色旗袍,披着绛紫色的斗篷,指尖燃着细长的香烟,蓬乱的卷发垂在肩头,脸上的妆已经褪了些,口红边缘暧昧地模糊着,她身上浓烈的法兰西香水味蔓延在潮湿的空气中,高跟鞋愤愤踩在湿漉漉的地上——雪化了,踩在地上脏兮兮的黑。

  此时车行早已关门,叫不了汽车了,天寒地冻的夜里哪里还有黄包车的踪迹,街边的店铺早早关了门,她裹紧斗篷,倒也不怕,只是嘴里碎碎骂着:“怕你屋里的婆娘还来招惹老娘,大半夜竟然赶我回去,没见过这么窝囊的男人,啐!下次再也找我,多少钱也不答应了,没见过这么作践人的。”

  高跟鞋踩在了一块石头上,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她差点摔下去,丢下烟头,眼圈已经红了,满不在乎地抚了抚散开的头发,苦笑一声:“妈的,走路也崴脚,今夜真铁了心不让老娘活了。”

  一辆黄包车慢慢跑了过来,车夫带着瓜皮帽,面容藏在阴影下,女人立刻挥手:“过来!”

  车夫斜睨了她一眼,快速把车拖了过来,还未停稳,女人就冷着脸坐了上去,说了条烟柳巷的名字,车夫点点头,拉着女人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不许动。”林伯的尖刀对准了白二的眉心。

  白二笑嘻嘻地贴着墙壁,他脑袋上还顶着一个红苹果,他知道林伯的本事,倒也不怕。

  突然,林伯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布条,蒙上了自己的双眼。

  白二的笑容,缓缓落了下去,他瞪大双眼,紧张地盯着林伯掌中旋转的尖刀。

  “不许动。”林伯的嘴角扬起得逞的笑容,他不用看也知道白二肯定吓得腿打颤,尖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力,让他怎么把玩也没有从五根指头中滑落。

  “您老可瞄准了,我还年轻,不想死啊。”白二欲哭无泪,扶稳了头顶摇摇欲坠的苹果,咬着牙,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小子,站好了!”林伯的笑容缓缓落下,手腕闪电般一甩,疾风闪过,白二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眼前忽然闪过一片零碎的画面——

  一根锥子猛地扎入了紫色的胸膛,噗嗤一声,鲜血缓缓溢了出来,染红了紫色的旗袍。

  白二受惊似地突然睁开双眼,林伯已经掀开布条,嘻嘻一笑:“怎么,吓傻了?”

  白二抬手一摸,苹果已经被尖刀贯穿,自己则毫发无损,背后却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师父,你可要吓死我了。”他心有余悸摸了摸胸膛,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

  “怎么了?真吓着了?”林伯看他神色不对,立刻扶他坐下。

  白二猛灌了一口热茶,揉了揉太阳穴,疲惫道:“师父,我头疼,出去走走。”

  “大半夜,外头那么冷,你又出了一身汗,一冷一热你身子骨可抗不住。”林伯丢过来一张热帕子,正好盖住了他满头的冷汗,“擦把汗赶紧回去睡吧。”

  白二点点头,听话地回了房,不多一会儿,又换了一身黑袍子,悄无声息溜了出去。

  食惠坊!

  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中,锥子刺进去的瞬间,白二仿佛看到了旁边一个大大的招牌上写着那三个字!

  食惠坊是东市街旁的一家大饭馆,前头金碧辉煌负责接待川流不息的客人,后面却是一条昏暗的小巷子,常年照不到光,白二的布鞋踩在湿漉漉的地上,鞋面全溅湿了。

  “呼,呼,呼……”他呵着白气,一口气跑了几里路,竟然不觉得累,一手提着长袍,修长的腿迈得飞快,没多久就到了食惠坊,白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地方,夜里竟然也静得吓人,昏黄的灯照在残雪上,泛着脏兮兮的光。

  白二屏住呼吸,站在巷子口,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状。

  会是真的吗?

  有个女人被杀了。

  一根锥子。

  那一闪而过的画面,此时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太真实了,那尖锐的锥子刺破锦缎旗袍,慢慢刺入皮肉中,一点点扎进去的声音。

  “噗嗤——”

  像谁撕破了一块浆洗得硬邦邦的布。

  白二掏出洋火,擦燃了一根,借着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微弱的光在他拱着的掌心中,夜风一吹就熄灭了。

  白二突然没有了走进去的勇气,拽着洋火盒子,拔腿就逃走了。

继续阅读:11.雪地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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