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柳玉荷产生误会,也方便柳玉荷及时用人,宋沉香索性把事情告知了柳玉荷,两张契约也尽数拿给了她。
柳玉荷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宋沉香比自己还要想得更加周到,心情顿时更加复杂起来。她收下了这样的好意,把其中一人直接安排在了小胖墩,另外一个则是安排在院中做护卫,以防再有人来趁夜做手脚。
这样的安排果然有效,没过几天,柳玉荷就逮到了一个想要再加害他们的人,她也毫不客气,直接第二日便扭送到了钟养涵那里。
宋沉香早先便和钟养涵打了招呼,钟养涵对此也是气愤之极,在刑法之内从重处罚了那人,让他在牢里坐足几年。
有了这样的事情,对方不敢再使这样的阴招,柳玉荷总算是能够歇息下来。
她满脸惭愧地找到了宋沉香,两人对面相坐,柳玉荷眼上渐渐染出了红晕,却没有当真哭出来,“沉香,是你柳姐姐对不起你,我那时……竟然有一时的后悔。”
宋沉香看着她懊悔的模样,心里面也是难受,紧紧抓着柳玉荷的手,“柳姐姐,是我对不起你才是,这些日子辛苦你和小胖墩了,若不是为了帮我,你们怎么会受这等苦楚。”
柳玉荷这才缓缓滚落两行泪来,话语之间带上了浓重的鼻音,“我那时真的好怕,我的孩子,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了。”
她渐渐哭得像个孩子,虽然没有当日的嚎啕大哭,却也哭得梨花带雨,看得宋沉香连声叹气,“柳姐姐你别哭了,我今后必然会更加护你们周全的。”
柳玉荷却是一边哭着一边连连摇头,“这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夜间的骚扰虽然停止了,进货的价格却没有改变,宋沉香知道这件事以后,把自己的菜、肉供应商介绍给了柳玉荷。她这儿的进货人与文香楼是同一家,价格虽然比寻常贵一些,质量却更好几分。
对于食材来说,质量更好,口感便也更好些,柳玉荷也合该适当加一下价格。只是柳玉荷的包子铺与酒楼毕竟不一样,一直走得是薄利多销的模式,贸然增加价格,只怕客人不会买账。
宋沉香思索了小半晚上,想到现代那些开成了高级连锁店的包子铺,干脆找到了柳玉荷,建议她借此机会提高店的“逼格”。
柳玉荷也不知道是单纯相信宋沉香,还是自己也厌倦了薄利多销这样劳心劳力的赚钱方式,爽快同意了这件事。
宋沉香便翻了食谱,把所有和包子有关的方子都教给了柳玉荷。
柳玉荷索性把店旁的另一家店也盘了下来,扩大了店面,又请了工匠来装修得更加富丽堂皇,还设置了精巧的桌椅,用于客人在店内用餐。
除了包子,宋沉香还让柳玉荷增添了清粥和小菜,让客人在店内不但可以吃早餐,还能吃晚膳。
这样一来,原本是包子铺的小店,俨然已经成了一家规模不大的小饭馆。
“格调”的增高,换来的自然是成本和价格的提升。
不少图着便宜来的顾客摇摇头选择了放弃,生意一时冷清了不少。宋沉香和柳玉荷却也不着急,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金钱做推广。
柳玉荷的包子铺原本就有一定的顾客基础,比之宋沉香先前的毫无根基,更便于推广,没过几天,人们就知道了“西施包子”这家店。
一连串的事情忙过,已经进了腊月寒冬,眼看着新年即将到来,街上做事的人也多少有些懒散起来。“西施包子”的价格虽然略贵些,包子味道却实属不错,有不少身怀余钱的人,愿意来到店子里来避寒,喝一碗热粥,吃一两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大包子,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说不出来的惬意。
借了寒冬的势头,“西施包子”这家半旧半新的店,竟是一日更比一日火爆,甚至是拢去了不少小酒楼的生意。
柳玉荷经营包子铺以来,哪里赚过这般多的钱,每日想着进账便止不住地乐呵嘴,见谁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宋沉香见她总算一扫先前的阴霾,这才放下心来。
店铺毕竟是柳玉荷自己的,眼看着已经成了气候,宋沉香便不再插手,放任柳玉荷自个儿去管了。
宋沉香素来是个怕冷的,既然不用再折腾柳玉荷的事情,自己的两家店又是状况稳定发展,她自然乐得在家里避寒,烧着滚烫的火炉,懒洋洋地仰躺在美人榻上,闲眯半日浮生梦。
她这样舒坦,别说家里其他人,就连宋大傻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你倒是会耍懒。”
宋沉香却是不以为意,“秋收冬藏,我现在就该藏着了。”
虽然这话不该是这般用的,大家却也知道她历来辛苦,便随她去了,也就宋大傻担心她荒废了武功,降低自保能力,时不时便拖着她去庭院里练武。
南方虽然甚少下雪,风却是刺骨一般的寒冷,宋沉香挎着脸哭天喊地,却仍旧逃脱不了“悲惨”的命运,每每在饭桌上便要假意泪汪汪地指控宋大傻不仁道。
宋大傻心知这样才是对她最好,哪怕打心底里也不忍这么做,却仍旧是逼着她坚持下来。
宋沉香这天刚练完武,躲在火炉前“烘烤”着外冷内热的身体,却听见了宋松杰的声音。她好奇地推开窗户,天色却还颇早的样子,并没到宋松杰平日下学堂回来的时辰。
她正好闲得无聊,暖洋洋烤着几乎要昏睡过去,索性把宋松杰叫来炉边陪自己聊天,“松杰,你洗完手过我这儿一趟。”
宋松杰清脆地应了,去拿热水洗了水,余薇又帮他用热帕子擦拭了裸露在外被冻到冰凉的脸颊和脖子,这才放他去找宋沉香。
宋沉香早已经帮宋松杰收拾了一个带着软垫的小椅子,见他来了,忙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松杰今日怎么这般早就回来了?夫子有事先回了么?”
宋松杰摇了摇头,“不是夫子的关系,近来经常有幼童和婴孩失踪,学堂担心我们的安危,便早早下了学堂,让我们回家自修呢。”
“孩童失踪?”宋沉香皱紧了眉头,她隐约想起来,前段时间余薇似乎是有提过这么一嘴,只是一来没成气候,二来她也实在是瘫懒了,倒没注意这件事情,“事情很严重吗?”
“好像是挺严重的,有位同窗爹爹就是衙役,听他说,县里已经掉了七八个孩子了,到现在为止一个都没有找到。”宋松杰胆子大,说起来倒没有什么好怕的感觉。
宋沉香却是听得眉头越来越紧,本朝其他治安尚且不提,对于拐卖人口这一条却管制得极为严格,纵然是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人,也很难形成规模,更遑论连掉这么多孩子,却一点音信也没有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宋松杰虽然现在已经修习了三年的武功,却到底年纪尚轻,前期又更偏向于打底子,武力难以抵抗一般有功夫的大人。宋沉香心内担忧,略略思考了一下,“小胖墩身边有会武功的人,我们家离柳姐姐家也不远,不如你每日去和小胖墩一起进学堂吧。”
宋松杰心知自家大姐是关心他,虽然心内满不在乎,却也乖巧地应了下来。
宋松杰这边解决了,宋桃叶那边却是一个大问题,宋沉香想了一圈,竟然也没有适合去接送宋桃叶的人。一圈算下来,竟然只有她适合去接送宋桃叶。
对于这个结论,宋沉香苦笑着望了望寒冷的天,虽然很舍不得离开温暖的房间,却也知道孰轻孰重,开启了每日接送宋桃叶的生活。
约过了半个月,宋松杰和宋桃叶这边并没有遇上情况,城内的事情却是没有好转,在此之后,又接连爆出了两个婴儿失踪的案件,弄得人心惶惶,学堂里的不少低龄孩童都告了假。
宋沉香偶然碰到过钟养涵一次,从他口中确认了事情的严重性。她看着眼睛下面放着两硕大眼袋的钟养涵,忍不住就摇头,似乎自打钟养涵过来当县令以后,这边就三天两头的出问题,如今他头发都比寻常人白了几根,还真是个倒霉催的。
这事她实在帮不上钟养涵,只能让他去发挥自己的政治能力了。
柳玉荷这边也是知道了这个事,爱子如命的她自然更加不让护卫远离小胖墩,便连小胖墩在学堂时,也要他在学堂外守着。对于宋松杰来蹭护卫的事,她也没有介怀,一来护卫原本就是宋沉香买的,二来有宋松杰在,小胖墩起床速度都要快些了,她自然巴望不得。
冬天里叫孩子起床?
那滋味谁叫谁知道。
连着安安稳稳了这段时间,柳玉荷自个儿都放松警惕了,事情却是猛地炸了出来。
先是坊间莫名流传起她是卖的人肉包子,她原本对于这种丝毫没有可信度的传言不屑一顾,然而却有不少人当真似的传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怀中无银基本不来店里的人,更是说得振振有词,仿佛他们亲眼见到了似的,连柳玉荷怎么把那些婴儿、孩童拐去杀了,又如何把肉剔下来剁成人陷,又如何把骨头拿来炖汤,说得一板一眼,叫人不得不信。
原先常来店里的老主顾最初还不信,耐不住他们说得太过于详细,也禁不住怀疑,自打包子铺改了以后,肉的味道就与原先不同了,是不是当真用了人肉。
若是让宋沉香听到他们的猜测,必然会呕血三升,她辛辛苦苦教柳玉荷怎么把肉料理一番,再包到包子里,怎么换到他们口中,就成了柳玉荷做人肉包子的证据。
事情的高潮发生在一群人闯进了“西施包子”店铺中,其中有一些贼眉鼠眼,一看就是特意来挑事,一些则是丢失孩子的家属,也不知道是被谁挑拨了,哭着闹着进了店子,就要找柳玉荷要说法。
还好这几日宋沉香为了预防不测,让柳玉荷把留守在院子里的护院带在身边。有他保护在柳玉荷前面,没人能直接伤到柳玉荷。
一看这边动不了手,那些贼眉鼠眼的人脑子一动,嚷着要把店内给砸了。
自家孩子丢了的家属们早就哭得魔怔了,哪里还有理智分辨什么对不对,打得打,砸得砸,不一会儿便把原本布置得精巧的店铺砸得稀烂。
柳玉荷小声让自家店内小妹偷偷去报官,她心疼地看着店铺,忍不住指着其中一个隐约为首的男人叉腰大骂,“你们这些个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砸打店铺!”
那人一心来闹事,自然早就想好了,丝毫不怕她这话,反而理直气壮地吆喝,“自从你这包子味道变了以后,县里就常常丢孩子,分明就是你拿孩子来做包子了。”
另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亲属,抹着眼泪高声哭喊,“我可怜的孩子呀,你现在就在别人的肚子里,为娘的该怎么给你起墓哟,求求你再来见娘亲一面哟。”
店内还有些一些胆大留着看热闹的食客,听到这话,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柳玉荷身正不怕影子歪,很不服气,吼得比别人更大声,“我天天去人家那儿买猪肉,银子明明白白地花出去,肉一车又一车地搬回来,邻居们都看得清楚,我要是拿孩子做肉,干嘛还花那么多银子去买肉。”
“谁晓得你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兄弟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柳玉荷单挑一群人,正骂得不可开交,钟养涵手下的人带着衙役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