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走吗?”丁咚放下画,缓缓开口。
“伯翰近期不会离开X市,他没告诉你?他在城外一个茶馆旁边开了一家画廊?”慕惜之点到即止。
慕惜之并不明白纪伯翰为什么要在城外郊区开画廊,可现在见丁咚的表情多少知道点,这其中缘由一定与丁咚有关。
接下来的时间是一阵沉默,直到家里的女佣过来通报说商场送来很多东西,说是墨迪送给慕时和丁咚用的东西。
这时纪伯翰替丁咚对女佣说道:“放着吧,等晚上哥哥回来在处理吧!”
丁咚感激的朝慕惜之一笑,惜之安慰的说道:“哥哥,心里的那个结让他自己解开也很好。”
丁咚心下了然的说道:“那个人真的是希拉?”
慕惜之并没有回答,只是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握住茶杯,轻轻抿一口。
接着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丁咚踌躇了一会终于问出她很想知道的问题。
“惜之,那个……慕时和希拉……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她尽量使自己表情看起来轻松一点。
慕惜之素来善解人意,温和平静的回忆道:“那是三年前,新年的时候,父亲母亲,哥哥和墨迪哥他们一起到巴兰特音乐厅听音乐,可不幸的是哪里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三年前,巴特兰音乐厅,爆炸。
丁咚像是听到爆炸声就在身边似的,那天巴特兰音乐会她刚刚演出完回到休息室内,就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于是她急忙向外冲,想赶快到纪伯翰身边去,可是刚出门,眼睛就被有色的雾气辣的模糊起来,她只能模糊的看到人影,但看不清人的脸。
她记得她被一个男人用枪抵住脑袋,吓得丁咚整个人瘫做一团,那个男人,用枪抵着丁咚,求她救一救躺在地上那个血肉模糊的男人,后来……
惜之看见丁咚的脸变得苍白,毫无之前的血色,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慕惜之叫了好几声,丁咚才回过神来,但脸色依旧苍白:“噢,没事,惜之你继续说。”
“那次爆炸,我并没有在现场,只是后来听墨迪哥说,哥哥被袭击了,和他们走散了,只有阿莫陪着哥哥,后来多亏了希拉姐姐救了哥哥他们。”惜之接着说完。
“那次哥哥伤得很重,多亏了当时正在巴黎一家私人诊所当护士的希拉姐姐救了他,不然恐怕哥哥就……”
原来希拉是慕时的救命恩人,怪不得……
可是,丁延平说希拉是个小演员啊?怎么会?
慕惜之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后来哥哥才得知希拉姐姐家庭贫寒本想上艺术学校,学习表演,可是没有资金。”
丁咚继续听着,她想知道惜之口中那个善良的“希拉”为什么后来会抛弃慕时呢?
“之后,希拉姐姐就跟随哥哥回国,也开始参加选秀活动,因为她是混血儿身材又高挑,很快得到很多导演的赏识做了演员。”慕惜之接过恭叔手里的喷雾喷了喷。
“哥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告知希拉姐姐他的真实身份,直到秦姨带着哥哥到酒店捉到希拉姐姐和一个制作人……那时哥哥大怒,和她分了手。”惜之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带着一种类似记者报道事件般的客观与冷静。
“可奇怪的是,希拉姐姐和哥哥分手后几天就失踪了,这几年哥哥都在寻找她的下落。”慕惜之说完之后就一直咳嗽不止。
丁咚上前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递了杯水给他。
现在丁咚终于明白,为什么慕时会一直追查希拉的下落,原来希拉是她的救命恩人。
接着丁咚自嘲的笑了笑:丁咚,你输给一个救命恩人,还不算太差!
恭叔看到慕惜之一直在剧烈的咳嗽,焦急的走过来,冲着丁咚说:“丁小姐,少爷我先带少爷回房间吃药。”
丁咚从沉思中挤出一个微笑:“惜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老毛病了,我会注意的,对了,我有没有和你说?新婚快乐,丁咚。”慕惜之对恭叔点点头,恭叔转动轮椅。
“丁咚,其实希拉当时不仅仅是救了我哥的命那么简单!说实话,有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哥哥也许爱的并不是希拉,他爱上的应该是在那个时机出现恰好救了他的那个人!可以是希拉,可以是海伦,也可以是贝塔,墨迪哥曾经告诉过我,那个人之于哥哥,是黑暗道路之中的唯一亮光,是不同意义的存在!人总会对在黑暗之中拉自己一把的人,有着特殊的情愫,比如你,比如哥哥。”
恭叔推着轮椅离开,最后惜之说了一句:“丁咚,你喜欢哥哥,对么?”那是肯定的语气。
他的话飘荡在空气中,有些不真实。
丁咚回过头望着惜之的背影,苦笑:惜之,你永远都那么清澈明净,你知道伯翰的想法,知道慕时的苦衷,知道我的心事,你说得对,一个人在痛苦之境拉她一把的人,永远都是那么重要。就好像苏瑾在她回国那段日子给她的陪伴,就像慕时在丁延平逼她的时候挺身而出,哪怕那是有目的的,也令人……
慕惜之坐在轮椅上,轻轻抚摸着自己带有刚才茶杯余温的掌纹,勾起一丝察觉的微笑。
慕时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丁咚坐在沙发上抬头,发现他换了衣服,光滑的下巴也像是刚刚刮过的,笔挺的身姿哪里还能够看出下午时的急躁?
只是,他的手指上好像被玻璃割伤了一般,丁咚的眼神落在那上面,多少的有些心疼了起来。
“你的手……怎么了?”
慕时下意识的缩了缩手,看也不看她,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最好还是处理一下,不然估计会感染的。”丁咚轻声的再次开口。
“闭嘴!”冷冷的两个字从慕时涔薄的唇瓣中吐出。
多多少少带有一些冷暴力的味道。
“阿时,你让谁闭嘴?”慕弘文缓慢的从楼梯上走了出来,低沉的语调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慕先生,刚才是我不好,我把他的手弄伤了!”丁咚适时的开口插话将沉闷的气氛扯开,
慕弘文的视线落在丁咚的脸上,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受了委屈的模样,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一时之间也不能够解决,慕弘文在心里叹了口气。
“今晚你们两个人就留下来,把宾客的名单抄到喜帖上。”慕弘文凌厉的视线落在慕时的脸上,直到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之后这才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丁咚,表情也没了之前面对着慕时时的严厉。
“好的。”丁咚答道。
“丁咚,你一个女孩子别做这样的累活儿,都交给慕时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