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翰就这样的看着,躺在推车上毫无生气的丁咚的小脸,她的眼窝净白处落下的暗影代表着她多日来没有睡好觉,一向浅淡凉薄的眼眸此时紧阖着,衬衫袖口处还带着血和几道深深的指甲印,纪伯翰可以体会到这是忍着多大的痛苦,才会到这个地步。
纪伯翰记忆中的丁咚,是有些圆润的,她很爱惜自己身体,注意健康。她和自己一样也讨厌医院,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到医院里来的。她会忍着,可是看着她手上的血,纪伯翰不由的心疼。
徐涛是“面具”安排给纪伯翰做保镖的人,平时带着眼镜,一副勤勤恳恳的样子,在纪伯翰的画廊做助手,而实际上是一个凶残无比,训练有素的专业暗杀人员。
他接到电话赶到医院时,见到的便是纪伯翰倚靠着墙壁脸色紧绷的模样。
一见到他的出现,一向温文儒雅,冷静自持的男人就像是疯了似的冲了过来,深邃莫测的眼睛紧盯着自己,衣领倏然被揪起来,毫不留情的朝着徐涛的俊脸挥了一拳!
额前的发丝凌乱的遮住眸子,可就算看不清楚眼底的疯狂,却依旧能够感受到涌动在身体四周的冷意。
“我和你怎么说的,我让你跟着她照顾她,可她现在被你照顾到医院里来了!”怒气冲冲的 纪伯翰紧咬着牙关低声开口,俊美的面部线条绷得紧紧的,像是头负伤的野兽!
“抱歉,等我解决了慕时派给她的人之后,才知道丁咚去了孤儿院。”
徐涛并没有半分的不悦,他自然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女人对纪伯翰来说是极为特别的,而这个女人却恰恰嫁给了他深深厌恶着的对象!,所以自然希望最后纪伯翰抱得美人归。
“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够发生第二次!听到了没有!无论你在“面具”手下是怎样干事的,在我身边,我只希望你能保护我所在乎的人。”纪伯翰像是也冷静了下来,薄薄的唇边紧抿着,双手将凌乱的发抚到耳后。
徐涛点了点头,将嘴角的血给擦拭干净,徐涛点了点头,像是来时般的迅速,离开医院。
纪伯翰站在病房外面与医生说着什么,病房内的丁咚却已经幽幽转醒。
或许是那些话对于纪伯翰的印象太过于深刻,是呀!对于每一个男人来说这都是忘不掉放不下的心结。
那医生医生的话说的很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位先生,我们检查的结果,就是你太太四年前腹部曾经受过伤,脾脏,子宫等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你不但不好好的给你太太调理身体,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小心让她怀孕了,就算怀孕了,你也要好好照顾着。”
“你太太,她本身血压血糖指数就都偏低,还有严重贫血!在手术台上是极容易大出血的,而她怀孕以后身体越来越弱,这样下去很容易出现问题的,不但可能孩子保不住,而且大人的身体也会出现严重的问题的,我建议你,现在你和你太太好好商量一下到底是要保还是要流吧!”医生说完这话就要离开,纪伯翰却还沉浸在“四年前”这几个字中,四年前不就是在法国时,那时候,丁咚什么时候受过伤了?难道是她回国奔丧时,被丁延平打的?不对呀?明明她回去的时候好好的呀?
“四年前?四年前?四年?”纪伯翰突然想起“面具”的话,丁咚才是慕时在法国的救命恩人,救命?那场动乱?救慕时?慕时这么强大的人需要人救,那救他的人需要承受些什么呀?
“慕时,慕时!”纪伯翰咬牙切齿的说道。
“先生,这位先生,我在和你说话呢!”医生轻轻的拍拍纪伯翰的肩膀。
“她不是,我太太。”纪伯翰冷冷的说道,心中对慕时的恨意加重不少。
直到这时纪伯翰与医生才看到不知何时他们说着话已经走到门边,而里面躺着的丁咚醒了过来。
医生用着有些奇怪的眼神看着丁咚与纪伯翰,如果不是她丈夫,这男人刚才拼个什么劲啊?
不过心里开始鄙视起这个相貌英俊的男人,这男人这种生物,真是善变啊!
刚才还一把抓住她问这问那的,一脸迫切,等她说到他太太可能不能给他生儿育女的时候,脸色就变了。知道太太有严重的贫血的时候,脸色更是臭的不行不行的。
很显然,医生把纪伯翰对慕时的恨意,自然而然的理解成对丁咚的了。
不过说到底,是人家小两口的事,这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只是微微的颔首过后,医生便离开了这里!
走之前,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年头,男人真是靠不住,看你这么英俊怎么对自己太太这样?”
丁咚和纪伯翰同时听见这句话,自然知道这医生是什么意思。
“伯翰,谢谢你送我来医院,这次麻烦你了。刚才……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丁咚半靠在床头,脸色很苍白,额头上的冷汗还覆在上面,乌黑明亮的眼神此时看起来有着些许的暗淡。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说这个,咚咚……你怀孕了,医生说你血压血糖低,还有贫血,而且这个孩子已经有些波动了,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你最好跟……你丈夫……慕总商量一下!” 纪伯翰的一向温和声音,此时听起来并不平静,岑冷的薄唇吐出来这么一句,看到她额头上的汗水,心中不免一阵心疼,对着她的样子,刚才对慕时升起的恨意消减不少。
接着,纪伯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帮丁咚擦拭着额头的汗,此时丁咚无力躲开,所幸也就任由他去了,只是在见到那方已经洗的有些泛白了的手帕时,她的瞳孔微微的缩起了下。
注意到她的视线落在手帕上,目光有些晦暗不明,但纪伯翰并没有收回手。
这手帕是丁咚自己学着扎染的,上大学时送给美术系才子的生日礼物,当时的他们还约定,如果有一天,丁咚被纪伯翰气哭了,那纪伯翰一定要用那手帕给丁咚擦泪。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纪伯翰一向宠着她,所以这手帕,一次也没拿出来用过。
如今,最爱的女人已经怀上了另一个男人的骨血,真是只道当时是枉然啊。
“咚咚,你身子虚弱,这几天还是要加强营养啊!”许久之后,纪伯翰缓缓开口说出这句话,
“伯翰……”丁咚徒然有些心酸,看着纪伯翰这样对自己,她不由得有些悲凉,接着说出她的想法:“我怀孕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阿瑾,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