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似是占领了整个皇宫。
今日，正是年关，也就是新年。
黎晰透过已经换成琉璃的窗子，看向宫外。
“李德全，国宴开始了吧。”
黎晰忽然开口，声音之中似乎夹杂着几许落寞。
李德全连忙应了一声：“该是开始了。”
黎晰淡淡点头。
李德全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方才开口说道：“陛下莫要难受，过会，皇上就回来了，等陛下身子好了，自然可以……”
没等李德全说完，黎晰便已经转过了身，眼中带着平静：“朕清楚，而且，也已经习惯了。”
宫女内监鱼贯而入，将各色菜肴摆在了桌上。
这桌上的菜色，可不比国宴上的差。
黎晰走到桌前，落了座：“过年了，你们也不用伺候了，都下去吃年夜饭吧。”
黎晰话落，宫女内监们则是纷纷互相看看，却没人动弹。
李德全对着黎晰躬身行礼：“陛下让他们下去便可，奴才留下伺候陛下用餐。”
黎晰笑了一下：“你也下去好好过个年吧。”
李德全还要说什么，门口却传来一道清淡的声音：“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你们都下去吧，李德全，你也下去吧。”
来人此刻，已经跨入门内。
一席暗红色龙袍的秦明空，正朝着黎晰走来。
黎晰连忙起身，迎了上来：“千岁爷怎……回来了？”
秦明空伸手拉过黎晰，一起落了座：“臣在宴上，倒也让大臣们拘谨，不如回来陪着陛下。”
说着，黎晰轻轻拥了一下黎晰：“况且，臣也想回来陪着陛下守岁。”
黎晰顿了顿，视线有些恍惚的落在窗外。
秦明空抬手，拿出一块玉珏：“臣亲手所雕的暖玉，陛下贴身带着，可驱寒。”
说着，将红绳绕过黎晰的脖颈，然后将玉珏放入黎晰的衣领之中，贴身带好：“也不知陛下可否喜欢。”
黎晰抓住秦明空的手，抱在怀里：“喜欢得紧，千岁爷无论送了什么，朕都喜欢。”
这时候，李德全已经带人下去了，并且还拉上了屏风。
不过，李德全到没离开，而是守在了门口。
黎晰拉过秦明空，示意秦明空坐下：“朕没什么能送千岁爷的，那红枫书签，朕也还没做完，等做完了，在送千岁爷吧，千岁爷可莫要怪罪朕。”
秦明空淡淡一笑：“自是不敢怪罪陛下的。”
说着，抬手将剃了刺的鱼肉夹到了黎晰的碗中：“这是快马加鞭送来的鲈鱼，到了皇宫，也还活着，很是新鲜，陛下尝尝？”
黎晰应了一声，填入口中：“好吃。”
听着黎晰的话，秦明空脸上浮现了些许笑意，那笑意，映入眼底。
一顿饭，吃的是格外的和谐。
饭菜撤下去，便换上了干果和果盘，还有两个粗的龙纹蜡烛。
两个火盆，放在黎晰身边，烤着黎晰，到也不觉得冷。
秦明空靠在软塌上，抱着黎晰，神色颇为柔和。
很难想象，这就是在朝堂上从来肃然阴沉的秦明空。
秦明空就是有那样的气场，让人不自觉的就听从其命令。
大抵，也就只有黎晰，方才能抵御了。
当然了，这也是秦明空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伤害黎晰。
黎晰看着跳动的烛火，忽然开口道：“千岁爷，过几日便是梅花开的日子了，不如陪朕去看梅花吧。”
秦明空点了点头：“好，臣会提前让人准备好的。”
黎晰淡笑着点头。
忽然，秦明空怀中的黎晰，身子一僵，面上的血色也瞬间退了去。
秦明空手臂下意识的收紧，抿紧了唇，眼里满是担忧：“上次……是几日前？”
黎晰看着秦明空，勉强的道：“三日。”
三日前……
那也就是说，从今日开始，便是每日，黎晰都要承受这种痛苦了。
黎晰翻了身，将整个人都埋在了秦明空的怀中：“无事，也不过半盏茶的时间，算不得什么。”
秦明空一言不发的拿出一枚碧绿色的药丸：“多少，也能缓解一下。”
黎晰却只是摇了摇头：“算了。”
说着，又靠在了秦明空的怀里。
胸腔之中像是燃烧起了火焰，带着浓稠的血腥味。
黎晰努力的压制，方才没让那血腥味翻涌上来。
他不想让秦明空过多的担忧。
而且，这疼的次数多了，倒也有些习惯，不似最初那般难忍。
虽说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但到底，对于正在承受痛苦的黎晰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那阵痛楚过去了。
黎晰只觉得眼皮发沉，竟然有些睁不开之感。
勉强挑开眼皮，黎晰看着秦明空：“朕乏了，想休息一会。”
秦明空沉默的点头，让黎晰躺在自己怀里，然后为黎晰盖上被子：“睡吧，臣替陛下守夜。”
黎晰含糊的应了一声：“等放烟花，千岁爷记得叫朕起来看。”
秦明空应了一声，抬手遮住了黎晰的眼：“睡吧。”
黎晰这才闭上眼，片刻便睡了过去。
秦明空却半分睡意也无，只是仔细的端详着黎晰。
见黎晰睡熟了，方才起身，让人送了热水，帮着黎晰沐浴更衣，然后将黎晰放在了床上休息。
秦明空就这么坐在床边，视线落在黎晰身上，看不出究竟是何意思。
只是，眼中的优思和心疼，却格外的清晰。
‘轰！’
忽然，天空传来一声巨响。
璀璨的烟花就这么爆炸开来，照亮了天空。
秦明空的视线，透过琉璃窗，落在天空之上。
接着，又看了看黎晰，却见黎晰睡得安稳，便未曾开口去叫黎晰。
反而命人去通传一声，今年不许帝都放烟花了。
然后，秦明空方才和衣躺在黎晰身边，连带着被子，一起搂入怀中。
睡意，却是半分也无。
第二日，黎晰醒来之时，秦明空已经下了朝。
对于未曾叫他起来看烟花这件事，跟着秦明空好一阵的理论。
最终，秦明空妥协，说过几日梅花开了，夜晚赏梅在一道看了烟花。
那日，他会命人特意为黎晰放烟花，到黎晰看够了为止。
经过一番的抗争，最终变成了秦明空带着黎晰去看城外的十里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