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时间，黎晰便可以下床行走了。
只是，身子骨还是很虚弱，走上一会，便要休息片刻。
也因为这段时间的耽搁，让黎晰没能启程去南方修养，便留在了帝都。
毕竟，外面天气已经很冷，黎晰也不适合在出门了。
而现在，黎晰的伤口也还没彻底回复，自然也是不能路上颠簸的。
综合考虑，秦明空便放弃了让黎晰去南方的想法，而是留在了帝都，只不过，房间内地龙烧的很暖，火盆也放了许多，便是穿着单衣，也不会觉得冷。
秦明空下朝回来，见黎晰脸色稍微有些红润，手腕虽然还有些抖，但也可以执笔作画，便也安心了不少。
秦明空并未打扰黎晰，而是脚步极轻的走到了黎晰身后，视线落在面前的画作之上。
黎晰的心神，已经完全沉浸在这幅画中，竟然没能发现秦明空到来。
那是一片暗红色的枫叶，此刻已经被压扁，并且彻底干了。
为黎晰，正在小心的一笔一划的勾画。
即便是手腕还有些抖，但落在枫叶上却十分的稳。
秦明空看得出来，这画上，正是他。
尽管才有几笔，但也已经将秦明空那身气势勾画了出来。
黎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便收了笔。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秦明空已经回来了。
放下毛笔，黎晰直起腰，然后顺势靠在了秦明空的怀里：“回来多久了？”
秦明空搂住黎晰：“不足一刻钟。”
黎晰微微闭上眼，然后在睁开，看向秦明空：“朕在作画，朕说过，要在两个枫叶上画我们。”
秦明空应了一声，然后抱起黎晰：“莫要太过劳累，陛下现在需要多休息。”
黎晰应了一声：“不累，只是画了一小会。”
秦明空端了水，送到黎晰面前。
黎晰接过，忽然开口道：“惜暮……何时行刑？”
此刻，黎晰也已经清楚，秦明空是不会放过顾惜暮的。
秦明空顿了一下，方才开口道：“后日。”
黎晰轻应了一声：“非要凌迟吗？”
秦明空在度应了一声：“罪当凌迟。”
黎晰叹了口气：“朕要去送惜暮最后一程。”
秦明空略微皱眉，明显不赞同。
之前，秦明空确实想要黎晰去观礼，但是，现在考虑到黎晰的身子太弱，便早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也不需要再怎么敲打黎晰，只要黎晰好好的，秦明空就满足了。
忽然，黎晰自己这么说，秦明空到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许久，方才开口道：“天凉了，陛下莫要外出。”
黎晰叹了口气：“朕无法救惜朝的妹妹，难道，连送她最后一程，那也不行吗？”
见黎晰如此，秦明空却不知该如何拒绝了。
只能点了点头：“臣可以答应陛下，不过，陛下若是觉得身子不适，或者是乏了累了，便要跟臣回来。”
黎晰表情平淡的点头，平静的让人很难相信。
倒像是已经看透了，便放弃挣扎的样子。
接下来的两日，黎晰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同，也没有跟秦明空闹别扭，像是真的不在意顾惜暮的死一样。
这日，秦明空带着黎晰出了宫，到了断头台。
顾惜暮身穿一身白色囚服，被绑在了一个十字架上。
不是砍头，便不需要跪着。
顾惜暮的神色平静，不喊冤，不求饶。
像是已经看破了一切一般。
终于，一辆明黄色的马车之上，身穿白色披风的黎晰，走下来。
顾惜暮的脸上，方才变了：“陛下……”
只是，这声音，到很是虚弱了。
秦明空扶着黎晰落了座，然后便开口道：“行刑吧。”
黎晰却猛然起身：“等等！”
秦明空抬手，示意等下，方才看向黎晰：“陛下有何吩咐？”
黎晰抿着唇，开口道：“我想去和惜暮说几句话。”
秦明空叹了口气：“去吧。”
黎晰点了点头：“让人都退下吧，我的话，不想让其他人听到。”
秦明空抬手：“都让开。”
众人纷纷退开了。
黎晰方才走过去，站在顾惜暮的面前。
顾惜暮看着黎晰，眼眶微红：“陛下竟然会活着……”
黎晰叹了口气：“抱歉，朕救不了你，到了九泉之下，记得对惜朝说，是朕对不起他，朕……与他有愧。”
顾惜暮只是摇头：“兄长不会怪陛下的……”
黎晰忽然抬手，袖口之中划出一柄匕首，然后，一刀刺入顾惜暮的心脏：“惜暮，朕能做的，便是让你走的痛快一些。”
顾惜暮垂着头：“臣妾谢陛下恩典……”
接着，黎晰拔出了匕首。
血液，瞬间喷出，染红了黎晰那身如雪白衣。
天空，稀稀落落的飘了雪花。
雪花落在地面的血液之上，染成了红色。
黎晰转身，看向秦明空：“我不能看着顾惜暮受苦。”
秦明空冷笑一声，然后一把抱住黎晰，将黎晰放回到座位上：“行刑！”
黎晰面色一变：“她已经死了！”
秦明空眯着眼：“死，也要凌迟！”
衣衫落下，刀光飞舞。
黎晰却觉得一切似乎越拉越远了，心口闷得难受。
接着，一阵痛楚，便是蔓延开来。
是摄魂香蛊……
黎晰抿着唇，面色惨白，身子开始颤抖。
秦明空发现黎晰的不对劲，连忙抱起黎晰就来离开。
黎晰张嘴，一口血便呕了出来，污了秦明空的衣襟：“放……”
刚说一个字，便是接连不断的血液，从黎晰的口中涌出。
秦明空面色一变，飞身而起，直接带着黎晰离开。
这一场，便是让黎晰又病了几日。
秦明空不眠不休的照顾着黎晰，直到黎晰醒来。
黎晰轻咳几声，便是沙哑着嗓子开口道：“厚葬了顾惜暮吧。”
秦明空深吸一口气：“臣已经厚葬了顾惜暮，凌迟也并未执行到底，臣回了宫，便下旨厚葬了顾惜暮。”
黎晰深吸一口气：“谢谢……”
秦明空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
黎晰闭上眼，略微有些喘息。
便是说这几句话，也让黎晰觉得疲惫异常。
秦明空只是静静的陪着黎晰，并未在言其他。